是這些個擱在四九城外住著的莊戶人家?
為求自保性命家當,已然指望不上衙門口兒那些軍警的四九城周遭莊戶人家,也都不知道是哪座村莊的長者先挑的頭兒,訂下了這各家各戶鳴鑼示警、男女老少一體相幫的規矩。三五年下來,各處村落中都有依照著這規矩嚇跑了盜匪、驚走了強梁的故事出現,鳴鑼求助的規矩,也就這麼在各處村莊之間漸漸流傳來開。
照著大傢伙平日裡商量好的那樣,一村鑼響、百戶相助。各處村落的壯棒小夥子兩盞茶的功夫就能聚合起來,由各村裡能拿主意主事的人物領著朝鳴鑼的村落趕去。更兼得燕趙之地原本尚武之風盛行,從來也都不缺見義勇為的紅臉漢子,尋常百十來人的盜匪見著了從各處趕來的幾百號拿著稱手傢什的壯棒小夥子,多半也都得先打個腳底抹油的主意!
回頭瞧了瞧幾個依舊蹲踞在院牆後的鐵槍綹子丁夥,敦實漢子差不離是打從鼻子眼裡擠出一句話:“收拾玩意,照著老規矩,闖!”
伴隨著敦實漢子一聲令下。鐵槍綹子裡的丁口頓時撒開了陣勢護在莊院大敞著的大門前,擺出了一副劈頭開道的架勢。而那些個瞧著年紀或大或小、身手也都算不上是太利索的鐵槍綹子夥口。卻全都打從各自的腰裡面抽出來一根根牛筋裹著麻線纏成的繩子,再從衣襟裡面扯下一塊塊帶著絆口的麻布,三下五除二地將剛從莊院裡起出來的好玩意打包成了一個個像是件大號棉坎肩似的口袋。
盯著鐵槍綹子的夥口將那些像是大號棉坎肩的口袋套在了各自身上之後,再用那些牛筋麻線繩子捆綁結實,敦實漢子看了看已然黯淡下來的天色,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獰聲朝著鐵槍綹子裡的丁夥低喝道:“闖!”
猶如一群除外覓食後急於歸巢的惡狼般,鐵槍綹子的丁夥齊齊應諾一聲,猛地撒開了腳步朝著莊院外蜿蜒曲折的道路上撞了過去。
也都是多年磨練出來的吃飯手藝,衝在最前邊的幾個鐵槍綹子丁口全都是一手抓著剛得著的短槍硬火,一手攥緊了平日裡使得順手的鐵槍砍刀。腳底下的步子雖急,但一步邁出去的時候卻都只使上了七成的力道,腰桿子上也都寸著一股勁頭。但凡是見著個風吹草動、遇著個暗箭明槍,怕是轉眼間就能拉開了陣勢撲上去還擊!
彼此間隔著五、七步遠近,依舊是鐵槍綹子裡的丁口攥著各樣稱手的傢什,看似鬆散地將身上揹著包袱、聚攏扎堆兒埋頭奔跑的鐵槍綹子夥口護在了當中。可在那些聚攏扎堆兒埋頭奔跑的鐵槍綹子夥口當中,卻又夾著三兩個攥著稱手傢什的丁口,瞪大了眼睛邊跑邊巡視著道路周遭的動靜。這要是有個在口外商道上護送過駝隊的保鏢達官爺見了這場面,估摸著都得打從心眼裡誇獎一聲——老道!
就這樣的護衛陣勢,擱在保鏢行裡有個名目叫‘綿裡針’。瞅著是一堆人亂哄哄的瞎跑,可只要是遇見丁點不對勁的動靜,那夾雜在夥口中的硬手丁口立馬就能招呼著四下裡的同伴奔著出亂子的地方防備。哪怕是叫胯下有馬的對頭撞進了護衛的陣勢當間,那也能仗著從人堆兒裡頭猛然竄出來的幾個硬手丁口抵擋一陣。等得周遭同伴緩過手來,鬧不好那冒冒失失撞進了護衛陣勢中間的主兒還得是個吃不了兜著走、偷雞不著蝕把米的下場?
真要是憑著良心說,可著四九城裡鏢局行數算下來,能練出來這‘綿裡針’陣勢的鏢行。估摸著也才三五家?
這還真就應了那句‘防偷先問賊’的老話,跟在了鐵槍綹子丁夥後邊押著後路的那些丁口,一個個倒像是壓根都不著急似的,全都是各顧各地跑出去一段道路之後便停下腳步,半蹲著身子四下打量周遭動靜,只等到跟在自己身後的同伴越過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在前面眼睛能瞧見的地方蹲下身子之後,這才猛地站起身子接茬朝前跑,週而復始輪換不休,把個鐵槍綹子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