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伶家裡要酒錢,還不知道醉倒的劉伶,還要在墳裡呆幾年呢。
劉伶能死而復生,是杜康的酒濃醉人,至今被傳為佳話。
刮地油明明摔碎了腦殼,卻能死而復生,那就是萬家孫的晦氣了。
本來能訛到錢的官司,被不知被哪裡來的白袍狀師攪和了。
捱了三百冤棍不說,還被逼認下了一個姨夫。
不認不行,蘇州城府拍了驚堂木:“你若不能好生贍養姨夫,本官也該問你個誣告之罪。”
事情莫名其妙的走到這個地步,能怎麼辦?
萬家孫只能半死不活的答應。
該死的刮地油卻踉踉蹌蹌的走到萬家孫旁邊,愣是趴在他身上:“乖侄子,我頭暈,走不了路,你得揹我回家。”
平日賴慣了人的萬家孫卻被刮地油賴上了。
堂上這麼多雙眼睛見證,剛剛答應過要贍養姨夫,不背也不行。
萬家孫本來就瘦小,屁股又是爛的,咬牙背起刮地油,簡直比上刑還遭罪。
一路走出府衙,留下一路血跡。
本來想避開眾人後,馬上就把刮地油扔下肩頭,卻聽到刮地油在他耳邊說:“揹我到西郊,找醫藥先生救我,我把這些年存的好處都給你。”
可憐萬家孫半生無賴,竟然一時財迷心竅,信了另一個無賴的話。
從城裡一路揹著刮地油到了西郊,十足要了萬家孫的多半條命去。
想了想刮地油的一生積累,萬家孫覺得也值了。
被萬家孫揹著的滋味並不好受,一腳高,一腳低,快把胃給硌穿了。
刮地油死垂著頭,無力的問:“兄弟,我明明死了,卻又活回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萬家孫沒有力氣回他,只搖了搖頭。
“我還沒到地府,就有人給我講情了,說如果我能拖一個人下地府的話,就能換回自己的陽壽。”
白天說鬼話,無稽之談。
刮地油也是出了名的混混,萬家孫只以為他又在說混話,隨意的搭了一句:“誰給你講情了?”
“白無常。”
他還真能對付,居然點出了陰司的一個名頭。
“你打算拖誰下地府?”
“你!”
刮地油答完這句話,死死的咬住萬家孫的脖子。
萬家孫被他纏住,想逃也不行。
西郊外,人煙荒蕪,正是殺人的好去處。
咬破了脖子,刮地油不肯撒嘴,狠狠吸著萬家孫的血。
萬家孫幾聲嚎叫,驚飛群鳥。
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直到萬家孫死去的時候,刮地油還在吸他的血。
只要他死,我就能活了,這是刮地油的信念,所以他把萬家孫的血給喝乾了。
他不知道一件事,血喝多了,人會出奇的渴。
刮地油松開了萬家孫的屍體,到了西郊的一條河邊。
捧起河水牛飲,也解不去腔子裡的燥熱,乾脆把頭也扎進了河水裡。
他忘了一件事,自己的腦殼明明是碎的。
水灌進了腦殼裡,就算神仙也難救,何況剛好有兩條泥鰍誤把他的腦子當沙泥,鑽了個三進三出。
可悲的刮地油,沒能發出最後一聲哀嚎,二次死去。
作惡非得遭報應,你見蒼天饒過誰?
姑蘇細雨,窄巷幽深。
幽深的路上,走著三個人。
採桑女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面,石秀才對白袍狀師千恩萬謝。
“若非先生搭救,今日學生噩運難逃。”
他謝得真誠,卻換來狀師的淡淡一笑:“我的狀禮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