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從之就算插著翅膀也飛不出去,然而情況卻似乎沒那麼順利。
首先,寢宮周圍沒有守衛,沒有下人,什麼人都沒有。
要知逼宮一事畢竟是秘事,就算策劃者有通天的手眼,也是奈何不了柳從之身邊的護衛同親信的,難道柳從之自願引頸就戮,自己把這些守衛撤了?
顯然這情狀也讓御林軍拿不明主意,幾個御林軍的帶隊人商議了一下,一組人領命入內一探究竟。
薛寅一直垂著頭,看上去不太起眼,點人的時候就把他略過了,不過他面前那位緊張得汗流浹背的仁兄不太幸運,被選中了。這位仁兄上去的時候手一直在抖,薛寅遠遠看著,實在不懂以這兄弟膽色,何必來淌這趟渾水。不過只怕有時上面一聲令下,這些人也身不由己。
一隊人進了去,過了一會兒,一臉迷惘地出來,幾個帶頭人一聽訊息,臉色卻都是大變,神色極其難看。
薛寅於是從其中看出一個有趣的訊息。
殿內無人,正主不在,只得一具屍體,卻是御林軍總指揮使蔡京的屍體。
這就好比長刀出了鞘,臉皮已撕破,滿以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結果驀然回首,連你死我活的人都沒找著,人家搶先一步抽刀殺人,而後乾脆利落地遁了。
所有人絲毫不敢怠慢,上面的人下令,就一個字,搜!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已經破釜沉舟逼上梁山了,再無轉圜餘地,要見著活人就把活人變成死的,否則心頭難安啊。
這事好玩。
薛寅混在搜尋的隊伍裡,漫不經心地左看看右看看,思忖那位皇帝的下落。
這麼出戏一唱,不管叛亂的人得不得逞,新朝亂局已是註定,不過他既然要跑路,那就越亂越好,最好沒人有空理他,他跑到十萬八千里外,屆時自然清閒。柳從之既然會跑,看來也不是傻子,這亂局他若收拾不下,那就別當這個皇帝了,引頸就戮還方便些。
薛寅一想到自己如果此行順利,就能很快脫離柳從之的掌控,也不必再管宣京這一煩心事,登時心情頗好,大半夜的精神奕奕,不見一絲疲態,恨不得再哼首小曲。他混在隊伍裡,所謂搜人也不過做個樣子,閒來無事四處打量一番,忽然想起了站自己之前,那位渾身大汗淋漓緊張得不行的仁兄。
這兄弟剛才進了殿內,如今已經歸隊,恐怕嚇得不成吧?
薛寅不過隨眼一掃,然而一看之下,卻覺古怪,剛才那位仁兄呢?怎麼不見了?他記得這人是歸隊了的啊。
他這麼打眼一細瞧,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剛才那位仁兄確實不見了,隊伍人數卻沒變,隊伍末尾站著個形容似乎陌生,身材高大的人。
這黑燈瞎火的,一群御林軍又是一身黑漆漆的裝束,再戴一頂頭盔,實在是看不太清人臉,故而薛寅混得十分輕鬆,要是大白天,恐怕他穿著衣服都難混,但逼宮嘛,畢竟要在夜黑風高的時候,故而可趁之機也多。
薛寅這是遇上了同道中人。
這同道中人似乎也有察覺薛寅的打量,側頭看了一眼他。這人身量頗高,額上頭盔蓋住了半張臉,面容不太真切,只隱約看得見他形狀姣好的下巴,以及近乎習慣的,稍微上揚的唇角。
薛寅僵硬地一扯唇角,剛飛揚了沒多久的情緒直線下滑。
他希望自己是認錯人了,但是他覺得就算姓柳的化成灰他應該也認得,就憑他曾為這個名字頭疼了無數次。
對方也看見了他,故而唇角上揚得更厲害,薛寅也不敢輕舉妄動,這裡黑燈瞎火的不錯,但畢竟人多,要是他們倆被人發現了,那恐怕就是一鍋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他還年輕,不想和姓柳的搞在一起,更不想和姓柳的死在一起。
柳從之唇角帶笑,稍微湊近,一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