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狗。
許是才出生沒多久,小狗的眼睛還閉著,身上全是絨毛,軟軟糯糯的。
青蕪到底是孩子天性,對這般惹人憐愛的小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當下再不遲疑,將小狗抱至河邊一處柳樹後藏好,返身打過水將桶以最快的速度提將回去,甚至拒絕了一個小廝讓青蕪幫忙跑腿的請求——以前青蕪是從來不拒的。
然而當青蕪趕回原處時,一切都變了,那隻小狗還在原地,哀哀地嗚著,身上滿是血跡,右後腿上一節骨碴戳了出來,眼見得是斷了。
這般嚴寒的清晨人極少,遠遠看到有人過來,那些圍在周圍的惡霸一鬨而散,提著棍棒的那個走得猶為迅速,饒是如此,青蕪仍看見了其中那個賊眉鼠眼的葉府管家,葉忠。
手中的粗瓷碗砰然落地,花了小半個月月錢才買來的牛奶撒了一路。
顫抖著捧起那個小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它是那樣小,小到彷彿青蕪合掌便能將它裹住。
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來,一直以來的委曲與辛酸紛紛湧出——母親歷盡艱辛後病逝於床榻,自己有父親卻不能相認,還要改了名姓之後才被允許苟且地活,如今只是喜歡上了一隻小狗,也被剝奪了性命去。昨日種種從心底裡浮現出來,青蕪再也顧不得女兒家的矜貴,就這樣倚著碧綠的垂柳失聲痛哭。
就在這時,那個奄奄一息的小東西突然伸出了粉紅色的舌頭,緩緩地、吃力地舔去了落在它鼻尖上的一顆淚珠。黑豆般大小的眼睛睜開了一些,溼潤的鼻頭抽動著,在鼻子周圍撥出了一層薄不可見的水霧。
好頑強的生命力,竟是還活著!
青蕪一陣狂喜,拿出了隨身攜的帕子,摺好,小心翼翼地幫小狗包紮傷處。隨後攏了小狗在懷間,急急忙忙地向醫館跑去。袖袋裡尚有半碇碎銀,是青蕪平日裡攢下的月錢的所有,想來給這小傢伙看病是足夠了。
餘生裡青蕪經常回憶起那天的往事,卻教明月送將來。若是非要為已故的短暫年華做一個總結,青蕪想,這句話便再貼切不過了。
如果不是那日出門汲水,如果不是為了急著給受傷的小狗買傷藥而一味埋頭疾走,如果不是風恰好將那人斗笠上的面紗掀起一角,他於青蕪,本該是不應有任何交集的存在。可是,世間哪來那麼多如果。
注1令尹:戰國時楚國執掌軍政大權的長官,相當於丞相。
2左尹:地位僅次於令尹,左尹地位略高於右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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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定相逢
尚值三月,臨安城內的積雪還未徹底融化開,湖邊的柳樹慵懶地依著碧波,枝頭已有綠芽怯怯地探出頭來。
由於天還將亮未亮,除卻生計所迫的販夫走卒,寬闊的馬道上幾無一人。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攸忽打破了這難言的靜謐,只見馬道的盡頭,一騎負著一人,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疾馳而來。
從外表看,馬兒絲毫不見神駿,滿身的黑毛很是普通,四蹄的雪色也因著未化的積雪狼藉不堪。但細心看去便可發現,此馬眼睫極長,毛色油滑,速度極快力竭而不衰,蹄音暗合一定的節奏,不雜不亂,顯然是難得一見的良駒。
就在馬兒即將疾馳至垂柳處時,樹後突然轉出一個冒冒失失的湖綠色影子來。眼見便要相撞,騎客不慌不忙地一拉僵繩,馬兒嘶鳴著立起前蹄,被硬生生地勒轉了方向,然而饒是如此,馬兒也只是落地後由於慣性前蹄亂攢了幾步,隨即便鎮定下來。
未等險些被撞的少女出聲斥責,馬背上那個戴著斗笠身量極高的騎客便先出聲,“衝撞姑娘了,抱歉。”聲音竟是令人驚訝的年輕。一陣微風拂過,吹皺了一池春水,也將那人的面紗掀起一角來。少女只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