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敢掉隊。這位說是南巡燕南,矛頭衝著獨霸西南的燕南遊氏父子來,卻人還沒到燕南,就先把黔州來回篩羅了兩道。
查賬的顧小小和帶兵的蕭雪崖兩人,性格截然不同,卻是一般地刀槍不入,前者查賬如探囊,務必要將所有做得面平光亮的帳都給掀出裡頭的橫平豎直來,從黃州入手,將周邊幾州官衙不正常的往來都順藤摸瓜,扯出了很多和燕南有不正常往來的官員;後者殺人似取物,藉著剿匪和行刺案,尋遍了黔州各地巡檢司和衛所的錯處,生生將黔州都司給拉下馬來,在黔州做了兩任都司的大員,還在牢裡待著呢。
黔州的官員中,大概只有新近得任憑雲知府的龐端,真心實意地跟在鐵慈身後,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必須得是個太女黨,他是硬生生擠掉皇太女的外公,才平步青雲的。
說到這憑雲府知府的換人,也是眾人更加不安的原因之一。皇太女看似和氣,但是連自己外公都說黜便黜,諸位難道還敢自信自己在皇太女心目中勝過血親不成?
聽說談家老夫人那一行,根本沒能回到黔州,也不知道一家子去了哪裡,曾經往來多權貴的四宜園,現在已經最快速度改成了學宮。
眾官員知道談家下場,都心中凜然,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極盡恭敬。
鐵慈卻只點了龐端跟在自己身側,引得眾人暗暗豔羨,都覺得這隻鯰魚先不說人醜,才學也不見得如何出奇,竟然就能入了殿下法眼,自己論才學不輸龐端,論風姿氣態更是強上數倍,如何就不能博太女一個眼緣?聽說太女身邊盡多美貌人物,太女也不過是花信年紀,自然喜那好顏色好人物,須知苦差也是良機,若能在這數百里路途中簡在帝心,勝過之後輾轉周折禮物送遍盛都。
官員向來心思活絡,於是便有其中翹楚,人稱“官子風流”的一位黎平府同知,年輕時候出名的玉貌風華,如今人近中年,保養得精緻,正是兼具青年俊美和中年溫潤的好年紀好相貌,某日晚上,精心打扮了,抱著棋罐和在客棧裡散步的皇太女“偶遇”,彬彬有禮邀請殿下“手談一局”,好“阡陌井中見天地,縱橫盤上議民生”。
人漂亮,話漂亮,風度漂亮,棋罐子裡白子溫潤黑子晶瑩,不抵這位俊美官員眼眸熠熠。
皇太女彼時正在院子裡摘花,親自挽得高高的袖子,抱著一個巨大的盆,仰頭笑看著樹上,官員抬頭看去,卻見花樹間影影綽綽一條影子,修長輕捷,風一樣地在花樹上躥來躥去,所經之處,便有落花無數,在透明的風中一蕩再蕩,最終落入太女的盆中。
這花是燕南特有,花葉肥厚,香氣暗蘊,當地人多有拿來做點心,日常這官員也見人採花,卻沒見過採得這般搖曳囂張的,那雪白的衣袂盪漾間,滿樹如堆雪。
摘花人不負責任,就苦了接花人,皇太女抱了個大盆跟著跑來跑去,滿樹落花一朵不失,樹上落花愈急,她便來去愈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看得官員眼花。
看著未免心中納悶,這摘花人是誰?這麼不知規矩的?不知道好好地摘,讓殿下跟著跑?
鐵慈日常並不和官員親近,身邊護衛們都是精中選精,經過嚴格調教,如今她的喜好習慣身邊諸事,什麼都傳不到外頭去,這官員急於討好,將那邀請手談的話兒又彬彬有禮說了一遍。
鐵慈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一眼這位俊秀官員,大抵也就明白了這位打的是什麼心思,只是她作為皇儲,臣子們的一點心思還是要容得下的,當下就對上頭擺擺手,示意可以停了,自己把盆交給赤雪,又接過丹霜遞來的手巾擦手。
她意態親切,官員心中狂喜,人一喜不免有些飄,一抬頭正看見上頭的人似乎有些生氣,樹葉翻動之間,忽然一枚青果向鐵慈砸了下來。
鐵慈哎喲一聲,伸手抓住青果,髮髻卻已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