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海面，讓她什麼都看不到，就連剛剛跳下去的小張，她都看不到。

那黑的，簡直就像是地獄的入口，似乎人一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她的心，劇烈地縮成了一團。

“莫言柯，小張。”

手指扎入了身下的泥土。不自覺地拽緊，指甲被岩層給頂出了血，她都沒有感覺。她的一張臉煞白煞白的，偏偏一雙眼，瞪地老大老大的，就好像是快要從眼睛裡掉出來似的。

看著底下的一切，黑乎乎的，害怕極了。

她很努力地看著，竭盡所能地看著，想要看穿這一片黑暗，然後從這一片黑暗中，看出兩個人來，莫言柯，還有去救莫言柯的小張，可是卻什麼都看不到，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那是一種極致的陰沉，身邊亂糟糟的，有人在尖叫，有人在說話，男男女女的聲音到處都是。

“莫言柯——莫言柯——你個混蛋，混蛋。”

她高高地叫，艾夢只覺得腦子是越來越痛，頭暈乎乎的，隨時都會暈倒一般。

怎麼還不出來，還不出來，快出來啊，快出來啊，快點，快點……

腦裡，這樣的聲音，在那瘋狂地躥動，拉扯著她的神經，讓她整個人都死死地繃緊了。她死死地抓緊了身下的土地，好像不這麼做，她就會猶如無根的浮萍一般，直接就被那潮溼的風給吹走。她死死地瞪大了眼，好似不這麼做，她就會錯失什麼。她拼命地叫，撕心裂肺地叫，好像不這麼做，她就會把人給弄丟似的。

“莫言柯。”

“莫言柯。”

“小張，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莫言柯，你要是不給我平安的回來，我會詛咒你，詛咒你的，詛咒你這一輩子的。我恨你。你答應我，你要好好的，你會平安回來的。”

緊抱著她的小陸，面色暗沉沉的。聽得周圍亂糟糟的，英語，中文，胡亂交雜在一起，卻沒有實質性的舉動，就用英語吼了一聲。

“下去救人，趕緊下去救人。”

那下面那麼兇險，就算是身經百戰，並且識水性的小張下去，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人的力量只能是微末地可憐。

更何況，又是黑夜裡，寒冬的海水，那是刺骨的，一圈一圈的波紋，看上去更加的可怕，似乎要狠狠的吞噬了他們。

如果可以，他也想往下跳，可是，他本事不如小張，而且，他必須要保護懷裡的這個人，要誓死保護。現在這裡，他誰都不相信，所以他不能學小張那樣把她交給別人。他必須得守著她。艾夢是老闆的一切，所以必須要守護好。

“下去，趕緊下去救人，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警方遲疑，懸崖下的黑暗，是何等兇險，便是在白天，大家也不願意下去冒險，更別提是這黑漆漆的夜了。下去了，什麼都看不到，出事的機率，可是相當的高。那幾乎是百分之百的要死。

小張瞧著這一幕，心裡罵了一聲。

都是一幫孬種。

“綁著繩子下去，快，你們一個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的給我下去救人啊，在不救人，就晚了，你們想一個個的看著出事嗎。”

被訓練過的人，越是在危機的時刻，越是要冷靜。所以，他一邊死死地護著瀕臨瘋狂的艾夢，一邊有效地組織救援。

只是吊繩倒是找出來了，可是沒人動，因為誰也不想玩命，在這種時候，沒有必要逞能，因為這下去之後，還能不能上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我下去，讓我下去，我要找莫言柯。”

艾夢重重地在小陸的懷裡掙扎了一下，雙眼別樣的亮，裡面彷彿在熊熊燃燒著什麼。她踉蹌著從地上爬起，就要去抓那吊繩，但被小陸給一把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