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善惡正邪的概念,也僅僅是弱者的救命稻草。
就拿女人來說吧,按門類劃分無非是蕩婦、小妖精、妓女、老太太和主婦。蕩婦是結了婚而不安分的,小妖精是沒結婚就不安分了,妓女是無論已婚、未婚都不會安分,是天生的一群。老太太嗎,早年或許安分或許不安分,反正現在是想不安分也不成了,只有主婦是安分的,但她們又失去了做女人的快樂。這種劃分從來都是有效的,三千年前,三千年後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差別。但終歸來說,女人必將走向舊派,無論是哪一種。
老四海這些年來,前三類的女人接觸得太多了,所以忽略了主婦和老太太的存在。今天看到方惠這個典型的主婦,多少有點兒無法適應了。
方惠熱情地將老四海領到家中,將他按在一張最舒適的椅子裡,然後便手忙腳亂地準備拖鞋,遞毛巾,沏茶倒水,問寒問暖。老四海只得傻乎乎地叫嚷著:“您別忙啦,您別忙啦。”
方惠道:“菜仁都說了你好幾年了,這回終於到北京了,菜仁啊是天天唸叨你。”
老四海笑道:“是誇他自己勇敢吧?”
方惠也笑了:“他這人啊,老想著救別人,什麼時候能把自己救了就好啦。”
老四海心思一轉,立刻就明白了,估計菜仁是混得不怎麼樣。此時他開動眼珠,目光如兩隻生了腳的蟲子,拐彎抹角地爬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這是個嶄新的兩居室住宅,房間不大卻是南北通透的,客廳也在朝陽的方向。現在是中午時分,老四海正舒舒坦坦地沐浴在陽光下的沙發裡,幾秒鐘的功夫就有點恍惚了,他不得不強忍著。忽然老四海放出去的兩隻小蟲子被捕獲了,牆角里爬出一條細細的黑線,它彎彎曲曲地爬向房頂,走到半路竟突然衰竭了。在衰竭之前,黑線抓住了老四海的眼睛。
方惠將一杯滾燙的花茶放在老四海面前,抱歉地說:“茶不好,將就喝吧。”此時她注意到了老四海的視線,笑道:“你的眼睛真尖,一眼就看出來啦?”
老四海指著黑線道:“不是視覺藝術吧?”
方惠笑道:“什麼藝術啊?我們家人就我閨女還有點藝術。哎,牆裂口子了,已經報修了,可物業太忙,還沒來得及修呢。”
老四海的手指在空中一轉:“這不是新房子嗎?”
方惠變魔法般地將兩根香蕉塞到老四海手裡,無所謂地說:“我們家以前就住在這一帶,危房改造把我們家給改造了。這是經濟適用房,我們是回遷戶,不回來就得住到遠郊區,沒辦法。唉,在北京,能有套房子住就算不錯啦。”
老四海苦笑道:“經濟適用房也應該適合人住啊,一住進來就裂口子,那是——那是——”
“那是破爛兒,對吧。”方惠知道客人不好意思直接說,乾脆把話挑明瞭。“誰讓咱們沒錢呢?經濟適用房就是給我們窮人住的,反正也塌不了。我告訴你,就這種破房子,我們回遷的時候還花了好幾萬塊呢。”方惠看到老四海面有怒色,趕緊開解道,“不錯啦,已經不錯啦。前面那座樓剛入住的時候,有一家的陽臺差點掉下來。我們家的房子只是裂了道口子,絕對算質量好的。”
老四海知道,再說什麼也是白搭,於是看了看錶,現在是下午兩點。“菜仁呢?他上班啦?”
一山二賊(3)
方惠微笑著說:“他一聽說你要來北京,簡直高興死啦。兩點鐘下班,馬上就回來。”
正說著,門開了。菜仁揮舞著五六個大包小包,興沖沖出現在門口。老四海和方惠都站了起來。
菜仁大笑道:“好幾年了,你小子總算是露面啦。”老四海剛要說什麼,菜仁卻舉著塑膠袋嚷嚷道:“老婆,快去做菜。天福號的肘子,六必居的醬菜,天外天的鴨架子,鴨架子熬湯,稍微加點兒奶。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