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挺好玩兒的,傻呼呼地插嘴道:“我們家還有一頭豬呢。”
鄉長和書記同時照自己大腿上拍了一把,同時叫道:“夠了,怎麼算都夠了。”
他們倆是高興了,老爹卻糊塗了,夠什麼了?老爹苦笑著問:“鄉長,您算計這個做啥呀?”
鄉長欣慰地扶著老爹的肩膀:“大老,你光榮了你,咱驢人鄉的光榮全讓你一個人佔了!驢人鄉的第一個大學生是你日出來的,驢人鄉的第一個專業戶是你幹出來的,驢人鄉的第一個萬元戶是你整出來的。你說你家的祖墳上是不是冒了青煙了?”
老爹更糊塗了,驚訝地問:“萬元戶,誰是萬元戶?”
鄉長親熱地照老爹胸口上打了一拳,然後挺著肚子,雙手扶在腰眼上,似乎是剛剛消滅了鬼子一個小隊。“你呀,你不是萬元戶,誰是?”
老爹不好意思地說:“我倒是想當萬元戶呢,可我估計呀怎麼著也得再混個三兩年。”
書記叫道:“什麼三兩年?你現在就是。”
老爹更不好意思了,臉都紅了:“沒有沒有,人家的萬元戶指的是純收入,是剩在手裡的錢。我這場子要是刨出開銷去,一年裡也就掙一千多塊。我正想著明天再買點蛋雞回來,屎殼郎滾糞球,滾著滾著就大了。”
“死心眼,死腦殼,死羊眼,死……哎呀,你的兒子居然上了大學了?真氣人。”鄉長一把拽開胸前的扣子,胸脯氣得跟風箱一樣。
老爹和老媽不明白為什麼,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說話了。
書記是個好脾氣的人,他走到老爹跟前,面目和藹地說:“誰說萬元戶是純收入了?大老啊,收入夠了一萬就是萬元戶。你,是咱們驢人鄉頭一個萬元戶,我們要把你的事蹟報到縣裡去,讓縣裡的同志也知道知道,咱們驢人鄉也出萬元戶了。明白嗎?”
老爹、老媽同時搖了搖頭:“不明白。”
“愛明白不明白。”鄉長又急了,“這個萬元戶你是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咱們驢人鄉的臉還能讓你給丟嘍?就這麼定了。”
說完鄉長拎起兩筐雞蛋,氣哼哼地走了。書記忽然覺得不對勁,大叫道:“嘿!有一筐是我的。”然後便撒腿追了出去。
鄉長、書記走了,老媽一把揪住老爹的脖領子:“你當了萬元戶,你咋不告訴我?我十七歲就嫁到你們老家來了,我給你們家生了五個崽子,我沒功勞我還有苦勞呢。你怎麼還防了我一手啊?”
老爹嚥著唾沫道:“我咋成了萬元戶了?我是嗎?”
“鄉長都說你是了。”老媽道。
老爹摸著腦袋,還是不大明白。
古人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話多少有點兒貶義。但如果仔細想想的話,人如果真能做到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那他絕對就是善終了,絕對是值得被後人歌頌的,絕對是上輩子積了大德的。可憐哪,我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往往是生於憂患,死於憂患的。他們一輩子也沒住過一回五星級賓館,安樂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美麗而遙不可及的夢想。
老爹的憂患就是老四海,雖然家裡有五個孩子,但老四海無疑是這個家庭的最大希望。如今的老四海是安樂的,可以說一年多的大學生涯,是他一生中最為安樂的部分。
老四海能考上大學,絕對不是瞎蒙胡撞的,老四海是真聰明。在他漫長的求學生涯中,大部分時間老四海是被老師們當作神童的,頭頂上經常掛著光環。中學時,曾經有學校邀請老四海去報告,說說自己是怎麼學習的。
八十年代中期,大學的門檻不是一般人能邁進去的。當年有人將高考形容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有人忿忿地說:高考就是當代的科舉制度,是八股遺風,應該被徹底打倒。但無論怎麼說,那個時代的大學教育絕對是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