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提著一具幾乎已經成為骷髏的沉屍,用一根黑褐色的繩子倒著套在沉屍的脖子上。
“有受傷嗎?”
華玉盞邊問邊將手伸向桑寧,她下意識想抓住他伸來的手,但是手剛一抬出水面就像泥塑的雕像遇到水一樣融化著。
她看著那隻手就驚待著不知道該怎麼辦,華玉盞臉上的神情一邊微微皺了眉頭,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拎出水面——桑寧愕然地發現自己被華玉盞拉著竟然一起站在水面上,腳下踩的明明是水卻不會掉下去。
轉頭看看被華玉盞套住脖子提著的沉屍卻是半浸在水裡,它幾乎已經化成骷髏,只剩斑駁的白骨上附著著一點已經爛去的皮肉不知為何沒有被魚蝦吃掉,身上還能夠看出襤褸的白色衣物。
有那麼一刻她在恍惚間覺得自己跟它也是一樣的。
她一定是早已經死了,在某個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然後,變成了某種怪物。
華玉盞乾脆一把扛起她在水面上疾馳,眨眼間就來到對面的岸上,一把將抱船屍遠遠扔在遠離河邊的地上。
似乎同一刻天空的大雨驟然減小慢慢停止,只剩濃重的雲團壓在半空。
華玉盞抬起桑寧的手,擰著眉從腰包裡扯出一條手巾包好,囑咐她:“不要再碰到水,也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華老師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桑寧盯著華玉盞,像要從他臉上盯出個答案來。
她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很平靜,或許此時此刻的她已經感到破罐子破摔了什麼都無所謂了——從前無論是那些莫名不協調的感,還是切碎的惡夢和草娃娃的幻象,都沒有一件可以證實是真實在發生的。
——只有此時此刻她眼前的這隻手。
她的手是真的在融化,像是泥塑,或是蠟油。
但所幸及時離開水裡,上岸之後融化就停止了。融化停止之後的手卻保持了那時的形狀,變成了一隻形狀古怪的爪子狀物體。
就算華玉盞不囑咐,她也不敢讓別人看到這隻手。
但是對於她的問題華玉盞並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說著大步走開——“總之先包著,我們回去之後再想辦法。去找其他人吧,他們也該上岸了。”
桑寧只能一溜小跑地跟上,滿腦子卻是亂糟糟的一團——她果然是在荒田村的時候就死了嗎?真正的她已經被大卸七塊祭了餓鬼的五臟廟?那現在的她又是什麼?
這一切的內情華玉盞全都知道的吧?
現在想來,離開荒田村的時候華玉盞是故意丟下她的?
她魂魄出竅跑出村子的時候也是華玉盞一再讓她相信她是真的逃出來了。
那麼那一切都是真的嗎?她怎麼就能夠相信,華玉盞說的都是真的呢?
桑寧突然停住腳步不再往前走,華玉盞發覺到,轉回頭來問,“怎麼了?”
她淡淡直視著華玉盞,“華老師,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真相,否則我不能再相信你,也不能再跟你一起走。”
她在拼命的虛張聲勢著,讓自己看起來無比鎮定和認真。
華玉盞站在原地看她兩眼,卻突然只是一笑,“那就隨便你。”
說完雲淡風輕轉身就走,不留下一片雲彩留下一個桑寧愕然站在原地默默:臥槽……
現在是要怎樣?
她追上去還是不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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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之後不久就風平浪靜,烏雲雖然還沒有散去,但似乎也沒有壓得那麼低,陰沉和壓抑的感覺都散去不少。
河灘上徐艦和高學夫都在大口大口的吐著水,他們兩個完全是被柯正亮和倪倩——不,是有柯正亮和倪倩外貌的那兩個東西拖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