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區,這時正值臘月,入夜後溫度明顯低一些。
新城不載梧桐了,樟樹也纖細,街燈在襯托下尤其高大,宛如鋼鐵守衛直衝雲霄。
空氣冷冰冰的,喻遐走出住院部後有一瞬遲疑,不知道去哪兒找姜換。通往大門口的路上只有零落的幾處照明,他邊在聊天框裡發定位和訊息問姜換周圍有沒有標誌性建築,邊往那邊走。
“保安亭邊上有個指示牌,我在那邊等……”唸唸有詞地打到一半,喻遐確認位置,剛向右邊看過去,樹下,熟悉的修長身影攫取所有目光。
喻遐放下手機,那人就朝他走過來。
短短几步,風彷彿突然停滯,喻遐直到牽住他的手感覺到皮質手套的特殊觸感,才確信姜換真的出現在自己身邊。
喻遐的眼眶立刻有點發熱:“這麼晚了,你怎麼……”
“答應了來看你。”
姜換說著抬手捏了把喻遐的臉,不滿地皺眉:“這才幾天,又瘦了。”
“我在認真吃飯的,也好好睡覺了,可能是最近運動量變大了所以就……體重其實沒掉!”喻遐辯駁著,聽見姜換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姜換似乎沒有要和他去哪兒的意思,儘管光線昏暗,到底算在公共場所不敢造次,只是牽手,就已經非常親密。他脫掉那雙皮手套揣進大衣兜裡,拉著喻遐十指相扣,握了好一會兒,被問起“你不是去平京了嗎”,才想起這趟的目的。
“嗯,是去了,但覺得今天還是過來一趟。”姜換和喻遐在醫院步道走著,交疊的手指被他攥在一起放入口袋取暖。
夜風極嚴寒,氣溫接近零度,可喻遐一點也不覺得冷。
“什麼時候回去啊?”
“明天一早。”
喻遐雙唇微張,似乎覺得時間太趕,卻說不出讓姜換別走。
“可是,時間這麼緊的話……就不來了吧。”喻遐說,掩蓋酸澀讓自己顯得很大度,可別扭的心思驅使著,他還是在口袋裡握緊了姜換的手指。
“沒關係。”姜換開了個不痛不癢的玩笑,“在哪兒的酒店不是睡一覺的事。”
喻遐悶聲笑了下。
肩並肩地走著,地面上,影子被拉長又縮短,反覆交疊。
姜換問:“你父親的療程怎麼樣了?”
“他恢復得挺好的,醫生說觀察到過年前如果情況還像現在這麼積極,其實可以提前出院回家療養,定期過來複診,查一查幾項指標。”喻遐說著,語氣裡止不住的高興,“我問過了,這樣不僅可以省一筆住院費,而且很多事在家裡更方便,畢竟自己熟悉的地方住著,對他的心理康復也有幫助——我爸都一年沒回家了。”
算來喻慶濤衝進火海也是過年時的事,竟然都過去這麼久了。
姜換說那挺好的,你省心了。
“我還不累,大部分時候都是叔叔嬸嬸在幫忙,他們辛苦多了。”這些話平時說不出口,喻遐在姜換這兒卻很順暢地就表達出來,“哦對了,上次你不是打了幾萬塊錢給我付醫療費麼?沒用完,多的我到時候還給你。”
“不用。”姜換捏捏他的手掌心,“你留著。”
喻遐說不可以:“一碼歸一碼,你本來借我錢就要用在治療上,現在暫時用不了那麼多,我得退給你——喏,給你看我的記賬本。”
手機備忘錄裡的表格統計認真,算得分毫不差,姜換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下次再給。”姜換故意抱怨,“麻煩死了啊。”
喻遐偏過頭靠著他肩膀,撒嬌似的蹭過,壓低聲音:“其實這樣更好。”他動作黏糊,語氣卻變得嚴肅,是說正事的鄭重,“我突然拿出這麼多錢,嬸嬸不是沒懷疑,當時用預支補課費搪塞過去了,她沒多問,不代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