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是未曾動情,只是心有所惑。”
藺無涯也不深究,也不問對方是誰,只是沉默了下去。過了很久,才淡淡開口:“心如止水,非是無心,只是不起漣漪。”
“何以止水?”
“可還記得自己何時忘掉了恐懼?”
慕劍璃想了想:“有幸被師父收為親傳,得以試煉於萬劍冢。在萬劍冢的煞劍幻象內經歷過最極致的恐懼,當克服之後,就再也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曾經滄海難為水,不過如此,所以人間情愛也是一個道理。”藺無涯冷峻的面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找一個人,用最深的態度愛上他,然後……忘了他。”
慕劍璃心中一個咯噔:“若是忘不掉呢?”
藺無涯搖搖頭,再度轉頭看天:“你會忘掉的,或許數月,或許數年。因為世上或許有銘刻一生的恨,卻絕不存在永遠銘心的愛,無論你曾用情多深,也無論那人是誰。”
慕劍璃睜圓了眼睛,小嘴微張,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見徒弟都快傻了,藺無涯沒有再多解釋,飄然離開,留下頗受衝擊的徒弟一人安靜安靜。
皚皚冰峰之上,慕劍璃眼波迷濛地看著遠處已經平靜下來的冰川,上面一輪圓月,悠悠映照,照在冰川上,照在人心裡。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悠遠的意境繚繞耳邊,若是劍心無瑕,或者還能不縈於懷,可她劍心已經有了塵埃。
求教師父,不僅沒拂去塵埃,反而把一抹塵埃化為了泥潭,卷得劍心震顫不定。
找一個人愛上?這可真是見了鬼。一個人,能是誰人?滿腦子除了薛牧的笑臉,其他什麼都放不下去了,就連修煉都心神不寧,強自練下去都不知道要不要走火入魔,你還想找誰人?
其實師父的意思,她大約也有數,無非得之忘之。劍道之上多有這類概念,便如得招忘招,只是她從沒想過感情也能這麼去套,細想起來卻又很有道理。
未經紅塵,如何超脫?不歷俗世,何以看破?
可話說回來了,就算真要嘗試紅塵愛戀,那也不該是薛牧啊。這個人實在太莫測了,到時候可真是有可能搞得不由自主。江湖上俊傑無數,何必非他不可?
慕劍璃沉默良久,纖手緊緊握住了劍柄,心思起伏難定,不知不覺手心竟然握出了汗水。
換一個人,能忘掉他麼?
忽然念及,聽說南方多有人物,不如南下,看看南方風土如何?或許紅塵之中,另有良人?
說走就走,慕劍璃隨手整了個乾坤袋,大步下山。
……
城主府的後院裡,月色映照花間石桌,桌上有酒,幾碟小菜,閒適淡雅。薛牧並沒有在望月,而是正在招待南方來客。
“這北方之月,和南方也沒有區別嘛,一樣的清輝皎皎,溫柔如水,如情人笑靨。”
來客是男的,新秀譜第一期榜上有名,鑄劍谷俊傑鄭浩然。
哪怕嶽小嬋信中有了提示,薛牧還是很難把眼前這個長著正太臉搖著摺扇的公子哥和鑄劍宗門聯絡在一起,這反差簡直太離譜了好不好……何況你名字還叫浩然,難道不應該是凜凜大漢,正氣浩然嗎?
一個正太公子哥是什麼意思啊,搖著摺扇跟呂書同似的,本城主好歹算個文人,都沒這麼玩呢。
而且這貨當初和風烈陽差不多前後腳離開玄州,風烈陽都已經到多久了,這貨才到……號稱是一路尋訪好材料,薛牧總覺得這是一路遊山玩水的味道更濃些,聽他說月亮的語句就有感覺了。
南方人物就是這樣的麼?可鑄劍谷不是南方的,他們是東方的,甚至還偏北呢……
這世界很大,自己的見聞還是太過侷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