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淺顯的道理,她又豈會不明瞭,只是,生活的繁瑣蕪雜迫使她不得不暫時將其擱置一旁。
九疑離開之後她喚來柳婆子,命其去喚桑時安前來。
很快,桑時安便踏入房門,眉宇間尚掛著剛才未曾消褪的慍色。
“她有孕在身你別跟她吵。”
桑夫人這句話,讓桑時安心頭五味雜陳,心頭似堵上一塊石頭,說不出的壓抑,難受極了。
“娘,此事與您無關,是我的過錯。”桑時安黯然低語。
大鄴朝自立朝之初到現在,由重武輕文到重文輕武,一直沒有一個完善的武舉制度,桑時安也是生不逢時,加之無人舉薦,便一直耽擱到現在。
桑夫人撫著胸口,道:“待你爹回來,就按照他的意思,為你在衙門尋個差事,至於時序,就讓他安心讀書,日後自有出路。”
桑時安聽罷,只能長嘆一聲,無奈地應承:“爹孃說的是。”
就在這個瞬間,桑夫人突然記起了周寧提起的關於身份的事情,不,確切地說,是周姝寧。
可惜的是,周姝寧身為女子,在父兄面前未必說得上話。
唯有暫且靜候時機,待九疑的婚事有了定數,方可再做其他的籌劃安排。
在此之前,務必確保上房那位的安寧,以免因此誤了事。
見桑時安欲轉身離去,桑夫人喚住他,遂將左手悄悄探入右袖內,手指輕輕摩挲,靜的彷彿能聽見衣袖輕輕晃動的聲響。
桑時安久不見動靜才疑惑地詢問:“娘,怎麼了?”
桑夫人收回手,將手中的絲帕平整地鋪開,語氣溫和卻意味深長:“沒事,你去好好與你媳婦說,讓她保管好自己的嫁妝。”
桑時安聽得此言,微微一愣。
他雖無心於科舉仕途,但也讀過不少書,自然能領會母親話語背後的深意,言下之意是今後不會再挪用吳氏的嫁妝了。
......
在周寧與九疑見面後,她將與桑夫人交談的內容盡數告之,九疑對此並未責怪於她,畢竟,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實在不易,她親身體會過都知道。
午膳時刻,清晨殘留的不悅氛圍仍未能徹底消散,然眾人卻默契地選擇了緘口不言。
待至晚膳後,桑夫人將白日間發生的一切詳盡告知桑志,桑志聞之亦是大感意外,自家夫人竟然能帶回一個有著如此顯赫背景的姑娘。
周家千金的父親在京都通政司任職,即便是其二伯所坐的揚州知府之位,亦是他桑志一生難以企及的高度。
於是,桑志決意即刻修書一封,託付給階州知州,請他們將周家千金在成縣的訊息傳到揚州或者京城,且要將周姝寧的容貌特徵描繪得詳盡入微,以防有任何差池與誤會。
此刻,天邊最後一抹餘暉正緩緩落下帷幕,皎潔的月兒已在東方悄然升起,星子也於天際閃爍,點亮了寂靜的夜空。
而在今日,俞修將會回到家中。
這幾日,俞老爺一直在琢磨桑家那姑娘的事,甚至遣人向六娘身邊的人探聽九疑的性情樣貌,還下了禁口令。
沒去問五房的人也是擔心打草驚蛇。
俞修一如既往地先去四房院子陪四夫人用飯。
今時不同往昔,隨著俞四爺遠赴松江府履新,平素那些個妾室們的醋意紛爭似也隨風而淡,四房院落較之以前更顯寧靜雅緻。
但其實,那些妾室們自始至終都不敢在四夫人跟前造次。
在俞家這樣門第嚴謹的人家中,妾室凌駕於正妻之上,喧賓奪主的現象實屬罕見,即便有哪家爺們對妾室過分寵溺,亦不敢輕易觸犯家族家規,作出悖逆倫理道德,縱容妾室出格的行徑。
飯罷,俞修並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