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宇把行李放在玄關,就接起了手機。
他甚至都沒有對通話人說一句話,就“嗯”了一聲而已。然後他跟她就說了一句:“單位有事。”然後把門卡和鑰匙留下,他就離開了。
她獨自留在這間公寓裡,試圖燒水喝,沒有氣;她想洗澡,發現沒有電。再打蘇嘯宇的手機,已經是關機。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邱琳只能等他回來。
黑洞洞的陌生屋子,飄散著沒人居住的空屋特有的陰冷氣息。
她等到半夜,陌生和寂靜,都是引發恐懼的最佳理由。實在害怕得無法忍受,她選擇棄屋潛逃——她逃到大街上。這裡是繁華的北京,這裡的夜晚是另一群人的白晝。
邱琳還記得,那一晚,置身陌生的城市,她只是默默地在街邊往前走。她不知道該去哪裡,她也不知道方向。路燈通通亮著,比那間新房亮多了。
她走了很久,最終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永和豆漿店。她在店裡守著一杯豆漿,坐了整夜。
她的手機開著,然而通宵沒有響聲——蘇嘯宇沒有回家,更不知道抵達這座城市的第一個晚上她是流浪街頭。
她還記得,那是八月的晚上。北京正在經歷聲名狼藉的伏天。伏天的熱是無孔不入的悶,溼溼的熱像是用熱毛巾敷在面孔上,堵得呼吸侷促,吸入的卻仍然是溼和熱。呆在沒有空調的房間中是熱得無法喘息,走在大街上也是同樣沒有氧氣的空氣。孤立無援和極度疲勞,幾乎讓她崩潰。
早晨,永和豆漿的員工也開始換班了。燦爛的陽光照進店裡,刺目的陽光把她喚醒,邱琳還是隻能回去。
她選擇跟著他來到北京。那麼她就必須撐下去。
一個成年人,就得坦然承擔自己的選擇帶來的一切後果,無可抱怨,無可推卸。
邱琳回到公寓。敲開鄰居的門,拿到物業的電話。她向詢問如何購買水電氣等。然後,她就來到書房,從書房的每個抽屜裡尋找過日子需要的一切檔案資料,比如電卡和天然氣卡。
生活總是那麼現實。無論她心中有多少怨念、孤獨、懊悔,她都必須首先解決飲食衛生的需求。
蘇嘯宇像是把她丟在了一座荒島上,考研她的生存技能。
幸好北京不是真正的荒島,在這裡生存,大多數情況下,只需要有錢。
直到他失蹤第三天,才有人出現。
那人自稱是他的同事,說蘇嘯宇緊急出差。臨走託他給她捎電東西。那是一個大信封。
信封內有一張招商銀行卡、一張招商銀行信用卡、一把車鑰匙還有一封信。說那是一封“信”,都算恭維,充其量也就是張便條。那張紙上只寫了幾行字:
“工資卡密碼為760328。信用卡無密碼。車在地庫。如有緊急事情,打1381587865找老趙。”
她後來查過,每月25號,工資卡里會有兩萬元到帳,逢年過節都會多一些過節費,每年都還會有小幅的加薪。信用卡的額度為一萬五。
他的信用卡她從來沒有刷過——刷了大概也得自己還款,她懶得跑銀行。他的車是一輛豐田霸道,這車很高,一米九的高度幾乎頂到車庫。她也從沒動過。
至於那個電話,更從來沒出現過任何緊急到需要“找老趙”的事情。
這些東西加這間公寓,就是蘇嘯宇留下的全部。
邱琳自嘲,如果這個有名無實的婚姻永遠可以帶給她每月兩萬的收入的話,那也很合算。她懷疑自己直到現在才考慮離婚,是不是真是因為那每月無緣無故就到手的兩萬塊?大概多少還是受了影響的。
如果他永遠只是名義上存在的丈夫,那也不錯,起碼在她打算有個真正的家庭之前,她可以容忍。
可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