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帶她去的那個山頭是他以前和慕容師姐每日練劍的地方,他們在那裡練著本門獨創的劍法,身姿翩然含情默默的注視著彼此,如一對神仙璧人。
連師父看見都摸著他長長的花白鬍子點頭:和辰天相配的女子,除了狄香,再沒有了。
比如師父曾經也將她叫去房中,嘆息著說,棲霞,你們真的不合適。
棲霞,雲霞棲落,多麼美麗的名字啊,卻不過是師父撿到她的時候隨口取的名字,只因那雲霞燦爛如殷色桃紅片片,落滿天際。
比如他看著自己雙眼時的眼睛永遠是失神,彷彿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比如那天,慕容師姐聽見師兄弟們談論他每晚回去林中教自己練武,一氣之下和辰師兄大吵一架,後來便有了那一幕。
原來,自己只是他們一時賭氣的藉口、、、
連藉口都沒有資格充當的,藉口。
她每日埋頭做活,再也不說話,將那片竹林裡的點滴封存在腦海裡,玉山霞光漫天的落日餘暉,少了那個身影,只會徒增傷感吧。
棲霞只有五歲,卻燒得一手好菜。
棲霞六歲,卻早熟聰慧,她怯懦,小心掩藏之下的心卻玲瓏剔透。
直到歐陽家族尋到她這個遺落在外的孤女將她接回府中,她再也沒有見到過當初那個給與她唯一溫暖的少年。
縱然那溫暖,不過是一時鬧劇延伸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那都是前身的記憶,卻在現在的凌月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歐陽府中的日子並不輕鬆,多少次,那時的棲霞,前身的凌月曾經強忍住眼淚期盼著下一秒那個曾經給予過自己溫暖的少年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眼前只有瀰漫開來似永遠散之不盡的濃黑夜色,如魔爪扼住她的咽喉幾乎窒息而死。
那種思念太過濃烈,濃烈到如今的她每每見到東方天辰心都會隱隱作痛。
不是意外,卻是必然。
當時在府中受盡凌辱之時,那個弱小的身影可曾想過自己日日思念卻不敢想起的人和自己身處同一片天空下?
也許東方天辰再也不是當初少年,也許他曾無數次來到這將軍府,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年自己曾經無意間在一個女孩兒心中種下的種子,一日日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他遍看人間春花秋月,獨獨忘記了玉山上的那個長相其醜無比卻能做的一手好菜的小女孩。
也忘記了當初那一個曾令春花開遍人間美景無數的“好”字。
只是陰差陽錯而已。
她瑟縮在牆角想象著當初那個小女孩兒在這無邊黑夜之中心底該是如何的恐懼?
那舊時的悲涼如秋風黃花微微顫抖,似乎還在心頭縈繞,凌月感受著這來自於共體異魂的哀傷,漸漸睡去。
大街之上。
一個小小乞丐衣衫襤褸,揹著一個破布袋在人中之中鬼鬼祟祟的遊蕩。
“哎喲”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猛地被他撞了一下,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渾身髒陋不堪還冒著酸臭的小乞丐,他頓時大聲叫嚷起來:“你這人長沒長眼睛,竟敢撞本公子?沒看見本公子在這嗎?”
小乞丐一臉笑嘻嘻:?對不起啊這位公子,把你的衣服弄髒了,要不我賠您一身吧?
那公子哥兒一陣嫌棄,用手掩了掩口鼻:?去去去去,本公子這身衣服把你賣了也賠不起!?見那小乞丐好似要湊上前來,忙不迭的閃身:“算了算了,今日真是晦氣,不跟你計較,你走吧!”
小乞丐眉開眼笑:“多謝這位公子,公子您一定好人有好報!”
說完腳底抹油似得溜走了。
那公子哥兒看著他飛也似的背影納悶:自己又不找他賠,跑那麼快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