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於雲勵並無感,當年他背地用計將他和阿月送到敵國,幾次遇險的事,到現在還是心有芥蒂。所幸新皇心胸寬廣,不會疑心薄待他們,這才認真輔佐君王。而大哥今年也入了宮中,為太子老師,日後又是帝師,也讓陸家稍覺舒心。
從慕宣房裡出來,丁氏也同他們一塊出來,說道:“你們若有空,也常來吧。你祖父是刀子嘴,可聽見你們過來,十分歡喜。方才你們勸他吃些東西,也足足吃了一碗,比這兩日加起來都多,我們是磨破了嘴都沒用。”
阿月於這祖父很是尊敬,自小就待她好,以前曾祖母還在世時,總愛罰她,祖父也總是護著她。要什麼給什麼,皇上御賜的許多玩意兒,都是先讓她挑。如今她也不是孩子了,自然知道祖父現今這模樣意味著什麼。
從院子出來,阿月說道:“我想多陪陪祖父。”
陸澤說道:“爹孃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更何況你祖父百姓愛戴,即便你常回去,也不會被非難。若想做,就去吧。我放衙後也會早點回來,陪你一起。”
阿月點點頭,只盼祖父的病快些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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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臘月,阿月幾乎每日都陪在一旁,慕宣的病也漸漸好轉。
這日丁氏午歇起來,發現慕宣不在房裡,何時走的都不知,忙問婢女。婢女答道:“老爺起身後,說要去大少爺那坐坐,不讓奴婢驚醒夫人。”
慕宣正坐在慕韶華的書房中,早年在邊塞歷經的風霜雨雪,好似全堆在了這蒼老的臉上,填滿每一條皺紋。從房裡走到這,不過百來步,卻好像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進門尋了椅子坐下,緩了許久,才能直起腰身,抬頭看去,正好看見一直懸掛在這書房裡,鳳孃的畫像。
往日不敢細看,如今從已經有損傷的眼看去,畫上人也看的模糊。只能依稀瞧見些,忽然想起當年,他負傷躲藏,誰想這兒還住著個小姑娘。起先也是因傷高燒,視線模糊不清,差點殺了她滅口,可聽見驚叫聲,才急忙收手,將她趕走。
沒過一會,她又進來,拿了食物來,找了青草藥給他敷傷口。
如今想想,如果當年他躲到別的地方,該多好。
那就不會誤了她一生。
也讓他懊悔一生,負了她,負了那麼多人。
丁氏急匆匆過來,慕韶華和方巧巧並沒有回來,已覺奇怪他在那裡坐了那麼久做什麼。見下人守在外面,房門緊閉,敲了敲門,沒有聲響,心下不安,推門進去。慕宣竟又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丁氏輕鬆一氣,走上前低聲:“老爺,這兒冷,回屋吧。”
又喚一聲,卻無作答。丁氏愣了愣,伸手碰他。那滿是年歲痕跡的面龐,已然冰涼。
☆、第97章 一與之齊終一身不改
第九十七章一與之齊終身不改
慕宣久病過世;也是在慕家人意料之中,只是去的突然,未免使人感傷。
丁氏強打精神要去操勞丈夫後事,想到他去慕韶華書房的目的;稍微一想就知道了,更是累心。守了整整四十年,突然夫妻分離,至死都不曾將她當做真正的妻子;而是惦記著鳳娘。身心疲累;也病倒了。
生父過世,丁憂三年。慕韶華向聖上辭官;守孝三年。慕宣的後事也由他來操持,方巧巧和宋氏陪著丁氏。
這日清掃慕宣書房;整理書籍時,見著櫃子里正放一封信,見上頭寫著“吾兒啟”,下人忙拿給慕韶華。
慕韶華此時在房中,羅列出殯當日所要置辦的東西。見下人拿信來,開啟一看,上面的字跡並不工整,甚至可以說是歪斜,筆墨很不勻稱。他擰眉往下看,直至看完,長嘆一氣。
方巧巧伺候丁氏喝完粥水回來看看慕韶華可有什麼要幫忙的,剛好到門口就聽見他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