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來魏林清那裡已經是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了,在他當年選擇跟魏林清一刀兩斷去結婚生子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魏林清,他怎麼到現在才明白呢,魏林清本來就是這種人,愛的時候乾脆,不愛的時候也乾脆,感情容不下一點雜質,一旦不是自己要的,就會立刻轉身離去。
那個男人的身體慢慢地潰散,紙灰落了一地,變成了溼漉漉的殘渣,那個男人走了。
陳陽等他走了好一陣之後,才開口問魏林清,“吳伯是剛才那個男人的兒子?”
魏林清低低地嘆了口氣,“是啊。”
他的聲音裡帶著點惆悵,就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在那些往事的尾巴上劃最後那麼一筆,卻又有點不捨地讓筆劃拖長了那麼一點,以前的一切終於是過去,卻又留下了不盡的餘聲,也許要在很久之後才能心情平和地回憶起過往的一切。
魏林清突然站起來,順手也把陳陽拉起來,陰冷的手指讓陳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魏林清拉著他往門外走,門在他們哐啷一聲的關上,在寂靜的冬夜裡,這個聲音分外的響亮,帶著森森的寒意。
陳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本來應該是吳伯的頭七回魂夜卻變成了魏林清跟舊情人的見面日,吳伯呢?他的魂魄回不來?難道是被那個女鬼給收走了?陳陽腦子裡亂糟糟的,這些念頭一個勁兒的冒出來,想要把手上的陰冷給忽略掉,但是卻又怎麼都忽略不了。
好像所有的事都可以牽連在一起,他居然跟魏林清的舊情人的兒子關係要好,這到底算哪門子的事,陳陽深深地憂鬱了,老天爺果然在玩人,而且還玩的讓人想豎中指。魏林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牽著陳陽的手,有點心不在焉地出著神,他的手冷冰冰的,讓陳陽也跟著全身有些發冷。
陳陽正想把心裡面的憤怒和感慨跟魏林清說一說的時候,魏林清突然臉色一變,“丁茂樹出事了。”
魏林清說完,把陳陽往懷裡一帶,“我帶你去過去,閉上眼。”
陳陽立刻閉上眼,一晃眼過去,他腳下的地方已經換成了那個井邊上的小亭子。
丁茂樹坐在井邊上,拿著把木梳子,正在梳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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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
丁茂樹現在的樣子看得人心裡發寒;勾著指頭慢條斯理地梳著壓根就不存在的長髮;有板有眼的;那把梳子樣式精緻小巧;上面還鑲著一些色澤暗淡的珠寶,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搞起來的。
陳陽又聽到了那天晚上的白骨骷髏爬出來時發出的奇怪的吱嘎聲;一隻白森森的骨爪從井裡面伸出來,丁茂樹站起來;半跪在井邊上,兩隻手抓住井口上長滿了青苔的石頭,低著頭看著黑洞洞的井口。
他看了一會兒之後;就把手往井裡面做出撈東西的樣子。
抓了又抓之後,好像終於有個什麼東西被他抓到了,他把那個東西提起來,陳陽差點沒叫出聲,他抓出來的居然是一具完整的骨架。
丁茂樹把骨架摟住,又拿起那把梳子在慘白的頭骨上梳了起來,邊梳還邊哼起了古怪的小調,悠長婉轉,依依呀呀的聲音,並不是陳陽他們這邊的土話所以陳陽不能完全把他唱的內容聽出來。
聲音綿綿不絕,又如絲如縷,扣著人的心肝。
開始的時候調子比較輕快,好像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在母親膝下撒嬌玩鬧,接著,聲音陡然一變,急促了起來,似乎發生了什麼驚天的變故,少女倉皇之極卻無處可逃,只能躲在牆角邊發抖,等待著自己未知的命運,再之後,調子突然間中斷了一下,接著又唱了起來,痛苦就好像裹住身體的蠶繭一樣,越縛越緊。
怨毒,無盡的怨毒從調子裡滲出來。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