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趙禹練功倦了,便守著楊青荻,靜靜觀賞她撩動琴絃的專注樣子。兩個人的情意,在波瀾不驚的默契之中,越聚越深。
自家小姐的變化,讓小棠等幾個小丫頭無所適從。漸漸地,她們對趙禹的態度變得生硬起來。理由很樸實,小姐突然變得古怪起來,定是趙禹給她下了什麼魘咒。
趙禹對此無法辯駁,卻又不想被她們每天冷湯剩飯的伺候,便神秘道:“你們懂得什麼!你家小姐這是在修煉高深的武功,以後不再需要動手,只演奏樂曲便能讓對手拱手認輸!”
小丫頭總是天真,覺得應該給小姐分擔壓力。因此她們便趁著外出採辦的時候,買來各種稀奇古怪的樂器。每當楊青荻弄琴為樂時,幾個小丫頭便繃緊了臉捧著樂器在旁合鳴,只是那嘈雜聲音令人不敢恭維。
這情況,讓楊青荻惱怒不已,斥責了幾次,那幾個小丫頭卻仍固執己見要幫一幫小姐。她只能狠狠教訓了始作俑者的趙禹,並嚴令小丫頭們不再敲那編鐘編磬,只留一些琴簫之類,教一教這些一腔熱情的小丫頭。
達到煉精化氣的極限之後,趙禹的內功很久都沒有質的突破,只是內力還在穩步增長。他也並不刻意追求,任其自然。如河間雙煞那種練功數十年的江湖前輩,都沒能達到煉氣化神的境界,趙禹內功已經漸漸逼近這兩人的造詣,也沒有什麼不滿。
九陰真經的武功,趙禹也漸漸學了大概。他雖然有周身經脈貫通的便利,但那些武功無一不精妙絕倫乃至隱含義理之至,絕非短時間內就能運用自如。
趙禹最用心的地方,就是黃裳在真經中對天下武學的破解之法,種種奇思妙想,不乏陰狠毒辣。讀得深了,越發驚詫設想之奇,也忍不住感嘆讀書人算計起人來,果然夠狠!
其實天下武學,日新月異,九陰真經上記載的武功,有許多趙禹甚至連聽都未聽過,也有一些早已失了傳承。若僅僅只是照本宣科學習那些破解之法,實在只是緣木求魚刻舟求劍的愚笨事。
黃裳一生,學貫儒道,武功冠絕一時。九陰真經是其一生所學的精華,趙禹按部就班來學習,就好像黃裳活生生就在眼前,一代宗師將自己的武功見解傾囊相授。這種學習,豈止單單幾套武功招式那樣簡單,更多的則是對武功更深層次的認知。單單這一點,便足以將他的武功造詣推到一個尋常人難以企及的起點。
這一天,趙禹又看著楊青荻在教小棠幾人樂理,忽然好奇道:“那時姐姐救我時,說要借我的喪亂之劍去學一門掌法,現在怎麼不提了?”
楊青荻表情僵了一僵,與趙禹走出石室,說道:“這一門掌法,名叫做黯然銷魂掌,顧名思義,須得極特別的意境才好去學。你若不說,我真不想再提。”
黯然銷魂,唯別而已矣。
聽到這名字,趙禹驀地想起江淹《別賦》中的一句,瞬間便明白了這掌法的意境。他看到楊青荻眸中的淡淡傷感,心中愧疚難當,急忙說道:“我只隨口一說,姐姐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楊青荻望著漸漸長高的趙禹,展顏一笑,說道:“提都提了,不妨講一講吧。”
她領著趙禹來到自己閨房,將黯然銷魂掌的心法找了出來,目露思索,片刻後才說道:“我要練這掌法,原本是想去做一件事,心裡沒有自信。你可還記得我說過有一件事要拜託給你?”
趙禹連忙點頭道:“自然記得。”
“這件事有些危險啊,我爹孃便因此而死……”楊青荻眼中流露出濃郁的傷感。
趙禹看到她柔弱的樣子,心中憐意大生,突然伸出手臂將楊青荻攬在懷中,凝聲道:“只要有我在一天,便不再讓姐姐受舉目無親的苦楚。”
楊青荻身軀顫抖,埋首在趙禹懷中,嚶嚶低泣。良久之後,她才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