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殺到應天城下!真到了那時候,江南這些勢力只怕無一例外皆將矛頭指向應天。畢竟,趙禹給他們施加的壓力遠比元廷要大得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時間,應天如今所缺少的,仍然是時間!
寄望於敵人給自己留出足夠從容佈置的時間,顯然並不現實。趙禹近來一直在思索,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就在他殫精竭慮一籌莫展之際,顏垣送來一份北方發來的信報,讓趙禹隱隱看到一絲希望。
趙禹稱王之後,原本五行旗秘營這一頗帶江湖色彩的構架便被裁撤,轉而改建為殿前四衛之一,而顏垣這個原本秘營的主管人,也成為明教這些頭目中第一個獲得正式官身的,被任命為殿前衛指揮使。或許是負責主管間諜密報的原因,顏垣也頗有幾分扮人像人、扮鬼像鬼的本領,整齊簇新指揮使官袍穿起來,原本身上瀰漫著的草莽氣息蕩然無存,周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凜然不可冒犯的濃烈官威。
走進新落成的楚王府,顏垣左右觀望片刻,對趙禹笑道:“以教主如今在江南的威望權勢,這王府的確有些不甚相稱,太樸素了些。前段時間,我去過張士誠的吳王府,那般富麗堂皇,只怕連皇宮都比不上。”
趙禹聽到這話後,擺擺手笑道:“一地一風俗,蘇州繁華崇虛之地,有那般富麗堂皇的殿堂,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咱們應天剛剛歷經兵災,正是大興土木修葺整頓的時候。許多百姓尚流落街頭,這時候我還湊那熱鬧做什麼,有瓦遮頭就好了。”
顏垣聽到這話後嘆息道:“可惜許多人領會不到總管的深意,如今應天城中處處大興土木,競相攀比,營造私宅。”
趙禹只是笑了笑,並未說什麼。對於麾下群臣眾將,趙禹除了每每在大節方向加以提醒外,個人小節問題,向來不加理會。百種米養千樣人,他不可能完全約束眾人皆是一副為國為民、忠肝義膽的樣子。這些前來投靠他的人,或是為了振興漢統、施展抱負,或是為了光宗耀祖、榮華富貴。不論是高尚抑或自私的理由,只要這些人並不觸犯律法,臉面上尚能過得去,趙禹便不會加以制止。若這些人所作所為真的與他心中大略相悖,如眼下這般耽於享樂、不思進取,趙禹也不會嚴令呵斥,只是漸漸投閒散置不再重用。
終究都有君臣一場的情誼,那些人若只愛慕眼前的榮光富貴,而沒有更進一步的抱負打算,趙禹也樂得給他們一場現世的榮華。
因此,在進駐應天的這半年時間中,有一大批最初跟隨趙禹的臣子漸漸遠離了權力的中樞,擔著一個品階雖高卻無甚大權的閒散官職,熱衷於興家置業,不亦樂乎,只要不是明目張膽巧取豪奪,在應天城中倒也百無禁忌,過得快活。
與此同時,也有許多真正有才能有抱負的臣子被提拔重用起來,如原本並不算出眾的沈萬三,已經漸漸被提拔到位高權重的度支轉運使,貴為財相。而許多新投靠來的人中,也著實湧現出一批可堪大用的人才,比如李善長之流。
趙禹用這樣一個潛移默化的手段,漸漸完成了權力的轉接和新的構架,以適應更高層次的統治。麾下臣僚們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便有一二叫屈埋怨之聲,卻也不足動搖目前這安定平穩的大氛圍。
顏垣此來是作每三天一次的簡報,如今他手下人馬,明面上雖只有殿前衛一千五百衛士,實則隱藏在暗處的諜報人員,從東海之濱到天山之巔,從塞北苦寒到南洋爪哇,從深宮宮闈到市井碼頭,可以說皆有其耳目,遍佈大江南北,天下無論何處一旦有不同尋常的異動,便能在最短時間內反饋到應天來。
如此龐大廣闊一個局面,每天事無鉅細傳遞訊息的信報,若彙集起來,數輛馬車都承裝不了。這麼多的訊息傳遞,大部分都無甚用處,單單匯總統計,分門別類,從當中挑選出真正有價值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