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見她蹙眉低怨自有風情儀態,忙低下頭去暗呼吃不消,聽完這話後忽的心念一轉,忙問道:“當日你都在方家堡?莫非就是姐姐你擲出樹枝來幫了我一把?”
“除了我,還有誰肯救你這魔教小妖人!”那女子揚揚下巴,透出幾分難得嬌憨。
“多謝姐姐援手之恩!”趙禹連忙拱手為禮,又問道:“姐姐要尋我,為的什麼事?”
他口中發問,心思卻轉動起來。這女子易容之術堪稱神乎其技,甚至連自己舉止語調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定然經過一番細緻用心觀察。尤其自己當著百餘江湖人士之面狠狠落了峨嵋派的臉面,已是眾矢之的,她卻冒險扮作自己四處招搖,只為尋找自己,這番用心當真可堪琢磨。
那女子說道:“不要瞎想了,我來尋你有兩個目的。一是要試試你那古怪劍法,二是要教訓一下你這小子胡攪蠻纏壞了我的事情!”
趙禹還待要開口,那女子已經撿起劍遙指過來並說道:“收起你的暗器,出劍吧。我不用內力,只是要見識一下你的劍法。”
趙禹剛見女子展露出高強的武功,自度不是對手,而這女子氣機遙遙鎖定自己,令他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無奈下,只得收起飛刀,抽出劍來。
那女子見狀,長劍嗡嗡一震當胸刺來。趙禹知其內力精深,方才雖有不動內力的約定,都不敢直攝鋒芒,搶步上前施出劍法粘字訣。兩劍還未碰觸,女子手臂一翻劍尖直挑趙禹手腕,同時冷喝道:“不要藏拙,用出你的真本領!否則我劍法施展開,你招架不住!”
趙禹知她劍法精妙非是虛言,當下念起養氣法中清心法門,再次浸入喪亂之境。這幾日來他一直在思忖琢磨喪亂之劍,眼下有一個絕佳的對練對手,再好不過!
當趙禹浸入喪亂之境時,那女子很快察覺到,身臨其境感受到趙禹施展來的劍勢壓力,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眸中卻透出喜色,長劍一揮橫削過來。
由於不動內力純劍法的演練,趙禹索性完全放開心神,只當在自家書房臨案摹帖一般,依照喪亂帖的內容運起劍來。
女子武功精深,對趙禹劍勢變化的感觸比之靜虛深了許多,他劍勢方動便覺一股悲憤之氣實質般湧來,一時間心神都險些失守,連忙橫退避開。待退出趙禹劍勢舞蕩的範圍,她才輕舒了一口氣,念起剛才還要試人劍法,眼下一招不到便被逼退,俏臉禁不住生出一絲羞紅。片刻後,她又被趙禹行雲流水的劍法吸引去,目不能移。
女子施加的壓力令趙禹前所未有的專注,雙眼只隨劍尖移動,心境悲愴,甚至不曾發現早已失去了對手。初時他還能控制力道不動內力,漸漸地意隨勢走,身與意合,氣脈大振,內力如出岫之雲在劍鋒之間鼓盪揮灑,以劍為筆,內力為墨,周天之間皆是素案紙卷,漸生出天道無情,直欲將天地滌清悲憤之意!
一道散亂劍氣破空逸來,女子揮劍擊潰那道劍氣,再次退出數步避免被捲入趙禹那強盛的劍勢中。她眼中濃濃的興趣已轉為驚異,不過數日不見,趙禹劍勢比之方家堡時又強了數籌!這樣駭人的精進速度,完全違背了武道常理!
女子本是心高氣傲之輩,哪怕面對鮮于通這一派之尊都進退有據,力戰克之,可是在面對趙禹時,卻根本怯於一戰。在她看來,趙禹的劍招處處漏洞甚至不能稱之為劍法,置身其外念頭一轉就可想出數十種破解這劍招的法子,可是每當踏前一步感覺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根本無法把握到趙禹的劍會從何處刺來!
趙禹舞劍漸漸接近尾聲,而他的劍勢也堆砌到極點,就連自己都開始禁受不住,難以駕馭。原本輕靈若無的劍忽然變得有千鈞之重,最後一劍撩起時竟沉重地難以為繼,他的表情猙獰痛苦,周身血氣沸盈,本就繃緊的心絃更如蛛絲一般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