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客棧斜對面民居土夯的圍牆下方,有炭筆畫的一個模糊的蓮花圖案。這圖案隱蔽,許多人都看不到,偶爾看見了都只當做孩童塗鴉之作。而趙禹卻曉得,這圖案正是明教中人聯絡的暗號,他與常遇春同行一路,曾見常遇春數次留下那暗號。
不過趙禹終究不是明教中人,對那些暗語的意思並不清楚,只是偶然看見這圖案,勾起些許興致。
講起來,江湖中人談明教而色變,趙禹卻與之頗有恩怨。他有恩於常遇春,又見識過彭和尚與白龜壽肝膽相照性命相許,卻又被殷野王重傷。他對明教並無喜好抑或厭惡,只是因其旗幟鮮明反抗元廷而頗感興趣,見到這暗語,便生了幾分好奇。
隨後趙禹漫步小城,又發現幾處類似標記,並從幾處標記中推斷出一些資訊,猜到這些標記應是明教中人召集同伴所留。
一路行來毫無波瀾,趙禹靜極思動,便想要去一窺究竟。他都想見識一下明教中人究竟行事如何乖張肆虐,才引得江湖中人那般鄙夷。
順著標記所指方向,趙禹一路摸索去,很快就出了縣城。日落西山時,遠遠看到山坡上有一處破敗不堪的廟宇,當中隱隱有人頭攢動,便猜到明教中人似是在此處聚會,趙禹躍入道旁荒草中,小心翼翼潛過去。
距離破廟約莫還有半里距離,趙禹耳邊聽到幾道喘息聲,繞過去一望,看到幾名著白袍的漢子正隱在岩石後似在觀風放哨。只是這幾人氣息粗濁,不似有高深武功,竟連趙禹從身邊潛過都毫無所覺。
趙禹從常遇春處得知,明教徒都穿白袍,衣襟處繡一簇紅色火焰,見到這幾人打扮,更篤定了自己猜測。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到山後,天色愈發昏暗。繞過那幾個暗哨,趙禹輕輕巧巧躍進廟宇中,翻身上了矮簷,有茅草遮擋,若非刻意走來抬頭觀望,斷斷不會發現他的身形。
破廟正殿裡已經燃起一堆篝火,約莫二三十名漢子圍火而坐,有兩個臥在草堆上,呻吟不止,白袍下有血色隱現,似是受了極嚴重的傷。
趙禹探出頭掃一眼,便將殿中情形盡收眼底。他看到這些漢子人數雖多,但都不似武藝純熟之輩,有兩三個身形壯碩的似乎頗具勇力,但更像碼頭挑運的行腳漢子而不像江湖中人。
正疑惑之際,又聽腳步聲響起,趙禹斂住呼吸,看到三個一般打扮的明教徒從眼下走過,進入了破廟主殿裡。
夜幕漸深,陸陸續續有人趕來破廟,原本還寬敞的大殿竟已人滿為患。新來這些人望見篝火旁那兩個傷者,無不變色,衝上前去詢問。
趙禹在簷下聽到眾人寒暄,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兩名傷者中一個走一趟遼東賺了一盒大珠,帶回汴梁要出售,卻被本地一個幫派金槍門給搶奪去。這人心中不忿,便尋了兩個教中兄弟去理論,那金槍門惱羞成怒,強殺了其中一個,這兩人雖撿回了一條命,也已經身受重傷。
明教教義便有一條,凡入教者皆是兄弟姊妹,一方有難須八方來援,這些明教徒都是為了此事才趕來這破廟。
那金槍門在汴梁都是個了不得的地頭蛇,趙禹去年路過汴梁時便有所耳聞。這幫派雖沒有蘇州城海沙幫那般勢大,但派中都有上百個壯丁,十餘個武技純熟的好手,在汴梁城左近是個響噹噹的牌子。
明白了事情原委後,趙禹雖有感於這些明教徒的義氣,卻不看好他們這番去尋仇的結果。他在簷下看得清楚,這些明教徒雖都聚起六七十人,但都是尋常漢子,基本沒有武功好手。這般去也只能自取其辱,鬥不過人強馬壯的金槍門。
殿中明教眾人已經開始商議起來,各自出謀劃策。
聽著那些紛亂聲音,趙禹都禁不住暗暗咂舌。原來這群明教徒雖然不通武藝,但身份卻五花八門,有農夫、菜販子、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