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師,接招吧。
聽眾席一陣騷動。前排的人扭過身子打量她。目光裡充滿了讚許。
一秒、兩秒、三秒。
話筒支地響了一下,那個叫季篁的人淡淡地說:“這位老師一定讀過《紅樓夢》。請問林黛玉可不可代表女性?王熙鳳可不可以代表女性?曹雪芹是不是男作家?您是不是太執著於性別本質主義?亦即相信男女作家因為生物上的區別,在創作上也有明顯的性徵?難道您不覺得創作的本身是無性的?”
彩虹呷了一口咖啡,笑:“我不認為創作是一種無性的活動。您小瞧了意識形態對創作主體的規定性,您忽視了權力因素在文學作品中的運作。女性的聲音,要從女性的作品中去尋找。”
“我不否認女性作品裡有很多女性的聲音。但是,請別忘了,在父權意識的影響下,女性拋棄話語控制去想象一個純粹自由的自我,還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從這一點上說,即使是女性作品,也不乏男性的聲音。……”
主持人咳嗽了一聲,暗示彩虹的提問佔用了過多的時間。
可是彩虹還想發言,剛一張口,就聽見主持人息事寧人地說:
“其實這個問題是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什麼是女性的聲音需要認真地研究和界定。下一位要發言的是E大學的田老師——”
彩虹很氣憤,好端端的一個話題,討論不到一半被人生生掐住。學術界幾時變得這樣避重就輕、蜻蜓點水了?她後悔走進這個會議室,將咖啡一飲而盡,將蛋糕塞進口裡,來個中途退場。
在一樓她遇到了一位熟人,聊了兩句。正要出門,忽然有個人影將她攔住。
抬頭一看,是那位季老師。
“你是誰?”他不客氣地說。
原來這人不但咄咄逼人,而且還很不講禮貌。
何彩虹回眸冷笑:“我覺得,剛才那句話您至少得改成‘您叫什麼名字’,或者‘您貴姓。’”
“你是誰?”
“我是你大爺。”
彩虹一翻白眼,揚長而去。
2
去食堂馬虎地吃了一頓午飯,彩虹就開始打哈欠。大學時代養成的午睡習慣,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根深蒂固,拔除不去。所以彩虹媽媽說,乖女,別找其它工作了,你真個是當教授的命。除了教授,哪個工作讓你放心午睡?所以彩虹中午一定要睡一個小時,最好是有床、有被、有枕頭,躺下來可以伸直大腿。實在不行,趴在桌上、歪在椅子上也要湊合。完全不睡卻是萬萬不行的。雖為助教,彩虹在系裡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在校區也沒有臨時宿舍。F大學座落於F市南側,屬於房價最高區。學校背山靠湖,佔盡一城風光,早已無處擴充套件,只好在郊區大量買地,建了兩個分校,每天十幾趟班車,在分校和主校之間穿梭。據說在計劃經濟時代F校分房就是個老大難。現在是商品經濟,情況倒簡單了。學校一律不解決住房,無房戶可以獲得六百塊錢的補貼。除了少數付得出首付的人以外,大多數青年教師都在離校區五站路以內的地段租房。當然,最幸運的還是何彩虹這樣的本市人,住在父母家白吃白喝,六百塊就成了獎金。
下午沒課。彩虹本來想圖圖表現,參加系裡組織的乒乓球賽。她對體育並不熱衷,站在一旁吆喝的本領還是有的。比賽時間是下午一點,她倦意襲來,恨不得就地一倒,正在想是回家睡覺呢還是出席比賽,手機忽然響了。
“小何?”
“陳老師?”
聽見這聲音,彩虹已經開始糊塗的大腦頓時間醒了一半。來電話的是古代文學教研室的陳靜芬老師。彩虹以前選過她的課,是她的得意學生之一。彩虹找工作時曾求她打過好幾個電話,寫過無數封推薦信。
“求你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