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碎月,看著沉睡的宮崎耀司,常常在想,
—— 如果那時候死了,對你是不是最幸福的事情?
身邊是無數手下的屍體,還有罪惡的櫻花。
可是你卻還活著……
—— 一個人的罪孽要怎樣償還?
伊藤忍,展令揚,你們這些人犯下名為‘傷害’的罪的人,要活著,好好活著,帶著所有悔恨和罪孽一直活下去。
我希望,忍,總有一天,在你追逐著你眼裡的光時,會回想曾經那人悲傷的眼淚,伴隨著自己遲來悔恨,活下去,
一直活下去……
——櫻花啊,絢麗,飄散……從不留戀枝頭,就像武士從不留戀生命。
可是,緋色的櫻…染上了罪孽的血。
在這漫天的落櫻下,
祭奠的,
究竟是不滅的精神?還是……無望的悲哀?
你就這麼睡去,不願醒來?
那麼你把我……置於何地?
痴綿,情深情淺不由人
——日色慾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憶君迢迢隔青天,若君不信愁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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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崎耀司的病房很大,仿自然風的空調把室內得空氣以及溫度都調節得十分地舒適。襯著淡雅雲紋的天花板,色彩柔和的墨蓮暗花牆壁。床上的的宮崎耀司安詳地合著眼睛,俊美的臉消瘦了不少,蒼白卻安寧,彷彿昏睡的他已經忘卻那曾經的悲傷……
此刻,在黃昏淡淡的天光裡,床上少年蒼白清瘦,雪白的肌膚上血管清晰可見,靜靜的躺著沒有一絲人氣,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昭示著他還活著的事實。宮崎耀司似乎真的是睡著了,此刻得他像是童話裡的睡美人乾淨的一塵不染,沒有喜悅,沒有快樂,同樣的,也沒有了惆悵,沒有了絕望……
——傷不起自己的人,只能選擇逃避。他們並不是自私,只是曾經遭受的徹骨的疼痛讓他們太過絕望了而已……
正因為惟有的一顆心已經傷痕累累,再也受不起一次創痛。他們極度恐懼這種經歷,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心包裹起來。
畢竟,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了……不是嗎?
…………紅顏有淚,藍顏無波…………
輕淺的呼吸在病房中響起,一位面容貌美清麗,氣質溫柔淡然的少年直視著床上的男子,神情溫柔至極,唯有一雙翡翠色的眼眸裡真真切切的流露著憂傷。碎月輕輕的伸手拂了拂男子額前烏黑卻沒有光澤的發,唇角淡淡地翹起,款款訴說著什麼,即使對方……依舊沒有給與任何回答。
醫生說這是治療的一部份,即使知道希望渺茫,碎月依舊全力地配合著,“耀司,今天想聽那一首詩呢?我沒有同意涉谷出版我的詩集。因為我只想讀給你一個人聽……”
「……從你離開的那一刻起,
這世界就只剩下冬天的顏色。
我害怕沒有你的夜晚,
天堂也會顯得狹小。
我害怕喧囂後的靜默,那麼冷,好冷……
我活在落滿塵埃的流年,
空氣中你的影子,
逐步的消失不見……
雨,閃電和黑貓;
寂寞令我恐懼,
好冷,好冷,指尖節上了冰凍。
自那時起……
每一次呼吸,都是潮溼。
每一次仰望,都是灰色。
我害怕沒有你的日子,寒冷,漆黑;
我害怕這個沒有你世界,
連陽光,都是那麼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