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會不會已經太晚了……”雲辰憑欄遠眺,“我們都放棄吧。” 放棄?曾幾何時,微濃做夢都在等著他說這句話,然而如今…… “太晚了,”微濃眼眶一熱,“你報了仇,可以放棄,但我不能了。” 她若放棄一切,她若不去奮鬥,燕國會成什麼樣子,她難以想象。 “你這樣做只會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雲辰試圖勸她。 “借用你方才說過的話,既然選擇這條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微濃神色堅定。 “你只是個郡主,手中沒有實權,就算沒有你,也會有新的燕王出現。”雲辰再行勸阻。 “新的燕王是誰?你嗎?”微濃握緊手中峨眉刺:“不管燕國最後成為什麼樣子,至少我努力過了,問心無愧。” 相識多年,微濃是什麼性格,雲辰不是不瞭解。她是認定了就一往無前的人,曾經對他也是如此,但,他錯失了她。 “既然你非要走下去,”雲辰握緊冰涼的闌干,如同他此刻冰涼的心,“在燕國,你要當心兩個人。” “誰?”微濃下意識地問。 “一個是定義侯暮皓,一個是鎮國侯明塵遠。” 定義侯自不必說,今日上午她一聽寧王的意思,便知他已經被拉攏了。但是要她提防明塵遠,她絕不相信:“你不要挑撥我和鎮國侯的關係。” “不是挑撥,”雲辰沉著地道,“定義侯被拉攏,就意味著聶星逸已經偏向寧國。那本小冊子想必你也看到了,寧王提出的條件,對於四國正統君王而言是個恥辱,但對於聶星逸這種人,是個名正言順的翻身機會,他必定會很動心。一旦他表明偏袒寧國,你覺得明塵遠會放過他嗎?” 這一點,微濃早就想到了,遂保持沉默。 “聽說明塵遠之所以改姓臣,是因其腦後天生有一塊反骨,因此常被參奏。為表忠心,他才改了姓氏,脫離明氏。”雲辰語氣清淡平靜,卻隱隱透露著幾分深意:“明塵遠對聶星痕的忠心確實毋庸置疑,但若是有人想把聶星痕創下的基業拱手送給別人,你說他會甘心嗎?” 不會。微濃在心中如此告訴自己。一瞬間,她和明塵遠曾經的對話閃現在了腦海之中——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若以後你們不服聶星逸,我也支援你們擁兵自立。只要……只要你們能尊重他。” “呵!侯爺可記得欽天監的預言?也許,你的反骨快要派上用場了。” “還有我的反骨之說,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倘若我反的不是殿下,那會是誰?” 原本她就曾試探過明塵遠,而當時,對方並沒有否認自立之意。雲辰說得對,如若聶星逸真的打算投寧,明塵遠為了阻止他,也許真得會反。 尤其,燕軍的大半軍權就握在他手中,擁兵自立,他完全做得到! “即便鎮國侯會反,也是為了……為了聶星痕,我們兩個是一條心,我無需提防他。”微濃不願在雲辰面前示弱。 雲辰嘆氣:“你太不瞭解男人了。也許最開始,他的確想要維持聶星痕的王權,而你想要燕國太平,你們兩個目的相同。但隨著他逐步掌權,他會野心擴張,想要逐鹿爭霸,屆時你根本攔不住他,他也極有可能會違揹你的意志,甚至傷害你。” “他不會的!”微濃立刻出言護短。 雲辰無奈搖頭:“爭逐是男人的天性,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微濃的心裡的確在動搖,數月前她心裡的那點懷疑,隨著雲辰這番話而逐漸滋長,漸漸變成一片巨大的陰影。可是面對雲辰,她目前更願意相信明塵遠。 “你說了這麼多,總不可能是幫燕國,我為何要聽你的?”微濃疑心他的動機。 雲辰望著微濃,話語認真而無力:“我說過,我不能再失去了。我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 “你不是還有個兒子嗎?”微濃疑問。 “那不是我的孩子,我沒有孩子。”他只有她了,如果她再出危險,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但是這句話,他永遠也沒有辦法直白告訴她,他已經沒有資格。 “放棄吧,微濃,我們都失去太多了。”他唯有如此說道。 這一刻,微濃只覺得內心無比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