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分出頭奏本,心下里還真是有些好奇的,不過麼,倒也沒急著讓車銘上奏,而是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要車銘自報家門一番。
“微臣車銘,叩謝陛下垂詢,臣,金陵人氏,康熙三十九年進士出身,蒙陛下聖恩,先任江陰知縣,三年考績甲等,得以超升至揚州知府,歷兩年,因故中途卸任,康熙四十六年補缺為滄州通判,考績甲等,上月初奉調入京,目下在監察院任監察御史一職,如上以聞。”
車銘能被八爺看重,自然不是等閒之輩,膽氣壯得很,哪怕面對著的是老爺子,依舊沉穩得很,一番履歷報將下來,語調平緩,絲毫不亂。
“車銘?唔,眹有印象了,爾便是當初揚州鹽務一案被免的那個知府,眹沒記錯罷?”
老爺子的記憶力相當之好,車銘的履歷一報出,老爺子已是想起了此人之來歷,連帶著也猜出了車銘所要奏的是何事,嘴角一挑,已是露出了絲譏諷的笑意,不過麼,倒是沒直接發落車銘,而是似笑非笑地發問了一句道。
“陛下說的正是微臣。”
揚州知府任上被解職乃是車銘心中永遠的痛,若非此挫折,以其之履歷,再加上八爺那頭的力量,車銘早該能爬到臬臺以上之高位了,又何須從正六品的通判開始熬起,而今,傷疤被老爺子這麼當眾一揭,心中當真是又疼又慌,冷汗頓時便淌下來了,但卻不敢虛言狡辯,只能是強壓住心頭的不安,規規矩矩地應答道。
“嗯,晴兒。”
老爺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卻並未讓車銘上奏,而是朝著站在工部佇列最前端的弘晴招了招手,和煦地輕喚了一聲。
啥?我?我勒個去的,老爺子這是要抓壯丁啊,暈乎!
弘晴本來只是想著看一場大戲的,冷不丁聽得老爺子宣召,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醒悟了過來,心頭不禁為之一苦,但卻斷然不敢稍有遷延,沒奈何,只得硬著頭皮行到了御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道:“孫兒在。”
“晴兒曾去揚州辦案近年,想必是認得這位車御史的罷?”
這一見弘晴面色雖是從容淡定,可隱約間卻透著股苦意,老爺子不由地便笑了起來,沒旁的,只因老爺子明白弘晴看破了自個兒叫其出列的用心之所在,不過麼,倒是沒出言揭破,而是笑眯眯地問了一句道。
第406章 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三)
老爺子啊老爺子,您老這是做的甚事啊,這不是為咱拉仇恨麼?
望著老爺子嘴角邊那絲戲謔的笑意,弘晴便知自個兒的心思怕是已被老爺子猜到了,心下里的苦意頓時又更深了幾分,然則真說到怕麼,卻也不致於,沒旁的,誠親王府一系與八爺一方本來就是無可化解的死敵,就算再多上些仇恨,也真算不上啥大事來著,問題是這事兒純粹就是老爺子自己的勾當,卻平白抓上他弘晴這麼個看戲的一併來擔當,自是令弘晴一想起來便牙根發癢不已的。
“回皇瑪法的話,孫兒確曾與車御史共事過兩月有餘。”
哪怕明知老爺子拉自個兒出來居心有些不良,可人在屋簷下,卻又哪容得弘晴不低頭的,沒奈何,也只能是恭謹地回了一句道。
“嗯,是熟人便好。”
老爺子促狹地一笑,隨口點評了一句之後,也沒再跟弘晴多囉唣,而是面色陡然一肅,視線已是如刀般地掃到了侷促不安的車銘身上,聲線微冷地開口道:“車愛卿有甚要奏的,且就說罷,眹聽著呢。”
“是,微臣遵旨。”
事先預計好的戲路愣是被老爺子給拐了個彎子,饒是車銘也算是膽壯之輩,此際也免不了慌張不已的,再者,與弘晴這麼個“官場屠夫”演對手戲,壓力不可謂不大,車銘就算在如何自信,也斷然不敢小覷了弘晴這隻吃人不吐骨頭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