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打洗臉水,蕭千總卻趕緊把幼霞攔住,說:“你先別去叫夥計“聽我說!……”
他的聲音極小,雙手張著,眼睛直看,說:“昨兒晚上三更以後,欽差的公館裡鬧賊!”
雪瓶故作驚訝的樣子,問說:“欽差怎麼樣?”
蕭千總擺手說:“不要緊,玉大老爺不過受了點驚,賊人沒找到他的房裡,可是他那裡護院的,長安有名的大鏢頭鐵霸王可被人殺死了!”
雪瓶一笑,淡淡的說:“鐵霸王又是甚麼了不起的人物?聽他這個綽號就不像是好人,大概也該死!”
蕭千總又說:“鐵霸王的武藝高強,玉大老爺這次若沒有他保護著,就不能平安來到迪化,連祁連山都不好過!”
雪瓶心中怦然一動,又回憶起昨日隔窗偷聽來的那些事情,又聽蕭千總說:“外面說,昨夜宮花園去了的賊人有十幾個!”
雪瓶跟幼霞都不禁心裡好笑,蕭千總又說:“可不知是由哪一路來的,不知是為錢財,還是受誰的主使,想害死欽差?現在街上緊得很,撫臺衙門的班頭鷹眼高朋,鷺鸞腿崇三,飛鏢慮大,連方天戰秦傑,仙人劍張仲翔那些人全都出來了,都紅了眼,恨不得見了人就抓,高朋他們是奉了撫臺給的三天期限,捉不著賊人,他們的差事就都不用當啦,秦傑跟張仲翔是全帶著傢伙,他們跟鐵霸王是拜兄弟,無論如何也得替盟兄報仇,咱們……”說到了這裡,他嘴裡簡直沒有聲音了,只用嗓子眼兒說話,頭往前探,雖然他還沒喝酒,可是嘴裡的臭氣也夠難聞的,雪瓶便往後退,就聽蕭千總說:“咱們可不好辦啦!走麼?也不好,一走就叫人疑惑是咱們做完了案,跑啦!”
雪瓶沉下臉來說:“與咱們可有其麼相干!蕭姨夫你怎麼往身上攬這種事?”
蕭千總急忙說:“哎呀!我還敢攬?不過人言可畏!雖說咱們要見欽差的事只有連喜一人知道……”又嘆了兩聲氣,抽著自己的嘴巴說:“你沒來的時候,我們前半個月到了這裡,我的嘴不好,再說也沒想到欽差的公館會出事,我可,我可就在鋪裡都跟別人說啦!”
雪瓶聽到這裡之時,臉色才稍變,蕭千總又說:“不過我可沒提到你,我就說我跟玉欽差是親戚,這次我帶著家屬來,就為的是探親。別人不知道你住在這兒,也許不會把昨晚上那件事疑到咱們的身上,可是究竟不好。咱們定是有嫌疑,在這兒也不安,別人都不說,玉欽差既知道他的胞妹能飛擔走壁,那麼就能想到他妹妹的女兒也必不是好惹的。”
幼霞也推了蕭千總一把,說:“蕭姨夫你怎麼還是往我們的身上攬呀?昨天瓶姊才到,我們兩人在這屋裡睡得好好的覺,連你甚麼時候賭完錢回來的我們都不知道,難道我們會睡迷糊啦,去到欽差的花園?”
蕭千總搖頭說:“不是!不是!我是一點也沒疑惑,再說人家明明說的是昨晚去了好多個賊,難道連我都算上?可是我就怕玉欽差他本人疑惑到這兒,本來他就不認咱們,就想逼咱們走,現在出了這事,萬一他要是發出一句話來……”
雪瓶冷笑著說:“這我倒願意!我盼著他翻了臉派人來抓我。”
蕭千總說:“他們抓你是一定抓不著呀!要知道你就是春小王爺,也絕沒人敢抓呀!可是,那可就苦了我跟姨姨啦!”他著急得摸著腦袋,並從腦袋往下直流汗,雪瓶卻忿忿地一摔手說:“那頂好是您帶著繡香姨姨先走,我們倆留在這兒,我們不怕!”
蕭千總還是十分為難,少時繡香進來了,才把他推出屋去,繡香也知道了此事,但是她倒不十分驚懼,只找了個凳兒坐下,先不說話。等到幼霞叫進來店夥,打來了洗臉水,漱口水,跟雪瓶漱洗完畢,繡香這才做齒,可是還像有話沒有說出來。雪瓶雖然依舊笑著說話,但幼霞卻不禁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及至繡香也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