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的手掩在寬大袖子裡,又被大氅包著。他有些不安地扯了扯身上的大氅,看著葉青籬。眼神中隱含著難言的掙扎。
“陳師兄,時辰不早啦。”葉青籬沒注意到這些,她輕輕一躍,跳到魯雲背上,向陳容揮揮手,“我這是回門派,哪有什麼不安全的。”
踏雲獸四爪生雲,騰空飛起,葉青籬回頭對陳容粲然一笑。
等這雲架漸遠,終至於隱入深山之中,陳容才又輕輕上前一步,抬起一臂,作勢要招手。他的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弧,然後落到身邊,又再次掩入大氅中。
冬日寒風吹來,天色泛著淺淺的墨藍。陳容緊了緊大氅,緩步走回城中。走得很遠了,他忽然低下頭,將手掌伸出。有東西從他袖中滑落,落到手掌中,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個巴掌大的小算盤,和一隻顏色古舊的鐵球。
看了良久。久到路人都有些注意他的異常時,他才搖頭苦笑,又將這兩個小東西收起。
“昭三哥。”後面有腳步聲漸漸接近,陳容低聲喊了一句。
一個面相敦實的青年站到他身邊,衝他咧嘴一笑。
陳容轉過頭,又道:“我們拿了藥,便趕緊回去吧。”
“趕緊回去?”名叫陳昭遠的青年對著陳容擠眉弄眼,“怎麼?我們陳二公子不需要再逛逛街,散散心了?”
陳容淡淡笑道:“回去修煉是正經。”
“嘿嘿,回去修煉是正經,跟小姑娘說道情意就不是正經了?”
陳容被他打趣。臉上便有些過不去的潮紅。臉紅歸臉紅,他還是堅定地搖頭:“沒有那回事,昭三哥你別瞎說。壞了人家姑娘的清譽,可就是我的罪過。”
“怪了,你在家裡唸叨的難道不是這個人?”陳昭遠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拍,“行了行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你要是真喜歡,就回去求了家主夫人給你說親。做咱們陳家的媳婦,難道還委屈了她不成?”
說話間,他便要帶著陳容往城中心走去。
陳容讓開他那鐵掌,腳下也開始邁步,口裡仍然否認:“我是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昭三哥你也說了,男子漢大丈夫,若我真有想法,又怎麼會不承認?”他微微蹙眉,彷彿不樂意再提此事。
“看不懂你!”陳昭遠不耐煩了,一路便只管悶頭行走,不再說話。
天上的墨色終於垂下,細細碎碎的小雪飄滿了昭明城。
昭陽峰上也下起了小雪,葉青籬乘在魯雲背上,因為沒有撐開靈力護罩,回到繡苑的時候,小雪已是落得她頭上肩上都白白一片。
魯雲降下雲頭,四爪一著地便抖動身體甩開雪花。葉青籬早從它背上跳下,也是一邊拂開肩頭的雪花,一邊往廚房裡走去。
顧硯也在外頭,跟她幾乎是前後腳回的繡苑,只比她晚了一步。
還沒等葉青籬進廚房,顧硯就在後頭說:“年試大會就要開始了,你去不去參加?”
按規定,年試大會是每個崑崙弟子都必須參加的,葉青籬回過頭去,反問:“可以不參加嗎?”
她便看到,顧硯這小霸王滿臉都是難掩的興奮。
“我要去白荒修行,師尊已經同意了。”小霸王神氣活現地說。“你跟我同去,自然便不需再參加今年的年試大會。”
葉青籬的表情僵硬了,她憋著一口氣才沒開口,心裡早想罵翻天。這小子果然跟以前一樣,習慣選擇性忽略別人意見。她有說過不想參加年試大會?就算她不想參加,也不見得就會願意跟這小混蛋去那見鬼的白荒!
白荒也在崑崙山脈,乃是人間極西之地,高原上的荒野,崑崙外九峰最為苦寒的一支。
對修仙者而言,任何一個地方能夠用上苦寒來形容,那氣候便是惡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