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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到了漱玉河邊。

張六興沖沖地想要抱葉青籬下馬車,還是葉青籬將臉色一板,才換得他老老實實改抱為扶。

葉青籬心裡又忍不住感嘆:“張六在對待自己心愛之人時,其實還真是個十足的好男人。可惜……可惜織晴芳魂無蹤,我不是她,而這個傻瓜居然看不出來。”這樣一想,她對張六就有些可憐起來。

雖然葉青籬的同情心一向不怎麼豐富,不過此刻被張六溫柔對待的人正是她而不是別人,她終究不是鐵石心腸,也就忍不住有些為他和織晴心酸。

“也不知道那青簡將我轉移到這裡來,織晴本人卻去了哪裡?”葉青籬腦中偶然一閃這個疑問,對那答案卻有些不願觸及。在她看來,那青簡的器靈視眾生宛如螻蟻,就連那些歸元期高人在它的金色閃電下都不知道被隨意抹殺了多少個,那青簡器靈又如何會在意一個小小凡人的性命?

到這個時候,葉青籬已經不災將眼前一切看做是畫中虛假世界的投影了。這裡的一切都如此鮮活,再考慮真假還有何意義?

人在畫中,你說他是真,他便是真,你說他是假,他又如何能真?

出得馬車時,迎面吹來的一陣春風帶得葉青籬心神俱是一暢。

眼前景象無比秀美,長長的河堤上一排楊柳隨風搖擺,當千萬絲絛一齊舞動時,那南國獨有的風致真是叫葉青籬這個從小生活在崑崙的人看得格外新奇。他微側頭,就見身後是歧水城,遠看那深青色的城牆帶著此地少有的後重,遙立在三月的煙柳天色間,靜默得彷彿來自亙古。

身前就是一河的熱鬧,這條漱玉河大約五丈寬,清澈的水波上有零零落落的小船來回穿梭,雖然並不擁擠,但也不顯寂寥。

渡口的木板蓋得很結實,張六扶著葉青籬小心往一條中型的兩層樓船走組,嘴上還不停囑咐:“晴兒,你再慢點。晴兒,可千萬小心腳下。晴兒哎呀,你這一步跨得太大了!”說著他就連忙停下腳步,非要葉青籬休息一會兒再走。

這般誇張的模樣,在叫葉青籬哭笑不得的同時,心裡也控制不住地聲起了一絲嘆息和愧疚。

或許,若不是因為她,張六就真的可以跟織晴雙宿雙棲了。

這個念頭葉青籬本不該有,只是她從記事以來就從未被人這般小心如珍寶一般對待過。這種幾近被完全寵溺的感覺,讓她恍然明白,原來有些人是可以這樣相處的。她雖然覺得自己永遠也不能適應這種相處模式,可也覺得張六這種感情很是珍貴。

在江晴雪身上,葉青籬看到了為情瘋狂之人的可怕,但在張六這裡,她卻又體會到了另一番情真意切的動人。

“張…”將要踩到舷梯上的時候,她忽然就停住腳步,輕喚了一聲,“張六公子。”

張六無奈地垮了臉,“晴兒,可是我哪裡又惹惱了你?”

“不是,”葉青籬一邊感受著自己那越發通透的元神,搖了搖頭,“倘若有一日,你發現,我不是我,你可還會如今日般待我?”

張六聽得一頭霧水,疑惑道:“晴兒,你要說什麼?什麼你不是你的?你不是你,還能是誰?”

葉青籬嫣然一笑:“六公子難道沒有發現,今日的織晴,同你往日所識之人,全然不同麼?”

這一笑格外灑脫,透著一股凡塵難見的清靈之氣,竟好似九天之上,雲鶴舒羽,碧落之下,清風拂面,叫人一見就連心情都格外舒暢。這般模樣,又哪裡是往日裡織晴能有?

張六雖然時常一副懵懂呆傻的樣子,可也不是真的呆子。他所心愛之人,日日夜夜被他刻在神念間,一顰一笑都能夠為他珍藏,供他反覆品位,他又怎麼會不熟悉真正的織晴?

他只是從來就沒想過,此織晴會非彼織晴,所以對葉青籬也就從未生過半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