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過後,周治平首先出來,只見他頭髮梳的整整齊齊,一身淡藍錦袍襯得人神采飛揚,居然還有一股儒生氣質,哪裡還有以前老歪嘴的半點樣子?
緊跟著袁成剛也走了出來,他也是全身上下煥然一新,身著淡青色的錦袍,腳蹬黑紋厚布靴,烏黑亮澤的頭髮束在腦後,五官端正的臉上掛著燦爛微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整個人顯得陽光而沉穩。
在澡堂老闆見了鬼般的眼神中,周治平和袁成剛來到溫珂旁邊坐下,接著三人開始閒聊,一起等待梅嫂。
溫珂看著周治平道:“平叔看起來好年輕啊,而且怎麼看都像一個讀書人。”
周治平道:“唉,老了,真沒想到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可以恢復容貌,珂兒說得沒錯,以前我是個讀書人,家就在離孟城五百里路的鄔城,是一個私塾的老師,十八年前,我全家被歹徒搶劫屠殺,只有我一人臉上中了一刀後僥倖逃脫,第二天,我報官後再回去時,發現我一夜之間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那一瞬間我便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終於遠走他鄉,一路乞討到了孟城,從此以乞討為生。”
溫珂微微點頭,看向袁成剛。
袁成剛苦笑了一下道:“我的經歷和平哥有些相似,我家在離孟城有近千里之遙的丹陽城,家裡是當地大族,算是富裕人家了,十八歲那年,我家硬要逼我迎娶一個我不喜歡,但門當戶對的女子,我當時堅決不從,暗地裡約好和我早就私下定了終身的愛人小梅悄悄逃離,結果被發現後抓了回來,小梅被他們放進豬籠扔進河裡淹死,小梅的父親母親都是我家的佃農,也被活活打死。我當時真是不想活了,但後來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那就是在新婚之夜逃跑,出來當乞丐。我要讓他們都嚐嚐痛苦的滋味,也要懲罰我自己,是我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愛人。就這樣,我也是一路乞討到了孟城,在這裡乞討為生,一晃已經十多年了。”
溫珂柔聲道:“平叔和成叔都不要難過了,以後珂兒會好好照顧您們的。對了,梅嫂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周治平和袁成剛對望了一眼,周治平對溫珂道:“梅嫂是在我到這裡的半年後認識的,那時她年紀尚輕,一身是傷的倒在路邊,我把她救回去後足足伺候了近一年,她才慢慢好轉,不過除了知道自己姓梅,以前的記憶一點都沒有了。”
這時溫珂突然道:“不對啊,我記得以前平叔給我講你們二人是兄弟,因為平叔怪病纏身,所以成叔傾盡家財為平叔治病,然後才淪為乞丐的嘛。”
袁成剛和周治平聞言都有些尷尬,袁成剛對周治平道:“看吧,叫你當時亂編,現在被珂兒戳穿了吧。”
周治平笑著給了袁成剛一拳道:“怎麼叫亂編呢?當時我是很怕珂兒喪失信心不去幽庳谷,再說我當年的怪病的確是花光了你的所有私房錢,你如果有那些錢的話,是可以不當乞丐的呀。而且我們也的確是正式結拜過的兄弟嘛。”
袁成剛搖頭道:“我當時可是鐵了心要當乞丐,那些錢都是離家時帶上想用來應付路途中突發狀況的,後來你得了怪病當然就給你用了。”
正說著,梅嫂已經走了出來,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只見眼前的梅嫂身材豐腴,面若桃花,目如秋水,峨眉淡掃,青絲垂腰,上身一件玫瑰紫緞子水紅錦襖,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外罩金邊琵琶襟外襖,系一條粉霞錦綬藕絲緞裙,恰如一枝笑迎春風的芬芬碧桃,整個兒一迷死萬人的端莊美婦!
周治平目光有些呆滯,這還是以前那個平凡普通的中年婦女嗎?
那澡堂老闆也看呆了,這些人是來變戲法的是吧?怎麼進去的時候一個個蓬頭垢面,像群窮酸花子,一出來就變成了氣質高雅,衣衫光鮮的正男美婦了呢?真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