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了頭望去,卻見一人正自駕馬在己側後方不停揮舞長鞭相護,穿著普通百姓衣裳,身形高大魁梧,卻不以真面目示人,以黑紗蒙面,只露出高額,兩條濃眉,一雙精光豹眼。這人神武,護了漢子殺出重圍,趕著漢子的馬飛奔,他對鄴城似也極熟,不走大路,只走小道,不多時,兩騎馬便奔進鄴城小巷,來至幾戶農家院落後面的一處安靜場院。卻見此處十幾垛稻草堆,早有十數名男女老幼百姓在此互相扶持靠了稻草堆休息。見到蒙面神人過來,便一擁而上,各自說我有父母或丈夫妻子或兒女等尚不知何在,求神人搭救。顯見這些人都是被這蒙面神人所救。
蒙面神人聽了似乎微有嘆息,一言不發又掉轉馬頭而去,方臉漢子掛念被擄去的妻子,也隨著掉轉馬頭欲行,被蒙面神人攔住,問道:“你做什麼?”聲音卻是渾厚洪亮。
漢子道:“你別管我,我要去救小青。”
蒙面神人道:“你去了只有尋死。”
漢子激動欲辯,卻只說出一個‘我’字,終因傷重力竭,眼前一黑便一頭從馬上栽下,被眾百姓接了,為他和他女兒擦試傷口。那蒙面神人又自去了,如此往返,又接回二,三十餘名百姓,後來的百姓有與前面百姓相識的,便抱頭痛哭。有未等到親人的,也是痛哭不已。
方臉漢子被百姓救醒,又在人群裡終是找不到妻子身影,便要掙扎起來出去相救妻子。一個白麵青年摁住他,道:“我全家都己被這群虎狼患害,只剩孤身一人,尚且偷活於世,你還有一個女兒,何必自尋死路。”
忽然女兒醒來,哭著一邊喊娘一邊喊疼,漢子和青年便過去看視,原來小女孩剛才不過昏了過去,全身上下除了腿上挨那一鞭頗為嚴重,其他傷皆不礙事,右腿所挨那一鞭,因小孩體質稚嫩,不僅撕去皮肉,連骨頭都已打裂,小女孩疼痛不己,哭個不停。
漢子不知怎麼辦才好,只抱了相哄,那青年也朝小孩傷腿吹氣,以減輕疼痛。
方臉漢子感謝青年,與他攀談道:“我叫做袁德,兄弟你叫什麼。”
青年作了一揖,道:“在下姓相,名願。丹陽人士。”
見他言行,卻是個讀書人。小女孩不停大哭,且渾身滾燙。袁德和相願都毫無辦法,蒙面神人回來,看過小孩,自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倒了些黃色藥粉於小孩傷腿,又撕下衣服包裹好了。那藥粉十分神效,小女孩漸漸停止哭泣,沉沉睡去。蒙面神人順手連瓶一齊交給袁德,袁德接過藥瓶,只覺瓶身溼粘,看時卻全是鮮血,抬頭看見蒙面神人右手受了刀傷,鮮血汩汩流出,便道:“恩公,你亦受傷了。”
蒙面神人看了一眼,撕下衣服紮緊,不以為意。對眾人道:“兵將已經撤離,再過半個時辰,你們便可以出去了。”說罷,轉身欲行。
眾百姓自是爭相拜謝大恩。只問恩公尊姓大名。
蒙面神人扶眾人道:“我也沒做什麼,不必多問。”說完自去了。袁德抱了暈睡的女兒,望著神人遠去的背影,十分景仰,只想:我若是有他十分之一的功夫,小青也不至於被擄了去。想起妻子又是心如刀絞,流下淚來,滴到小女孩身上。
相願見了,長嘆一聲,背身立起走出幾步,遙望遠處天地之間,道:“民生多艱,皆因世亂,不知可有哪個大才之人能夠拯救。”
袁德聽了,道:“你說的不正是救我們的神人恩公?”
相願搖頭道:“我說的是胸懷天下,有治世之才的人,這人未必一定會功夫。功夫再好,就好像那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恩公,也不過救我們數十人,卻無法挽救這個亂世。”
袁德聽了,卻是不懂,他只知道自己若有功夫就不會眼看著妻子被人擄走,也不會差點喪命。望了懷中小女孩的面容,道:“我一定要讓靜兒學最好的功夫,有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