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足夠了。”安妮喉嚨有些哽咽，“結婚的時候我答應過要陪你一輩子的，對不起，我可能做不到了。”

“對不起，要留下你一個人。如果可以，你再找一個人吧，我捨不得你自己一個人過。我……”眼淚撲撲往下掉，安妮慌忙擦了擦：“我希望你能幸福，不要太善良，多為自己想想，多關心自己，多……”

話沒說完，裡卡多一把摟過絮絮叨叨的妻子：“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安妮強自按捺下的冷靜在丈夫的懷抱裡消散：“我不想那麼早走，我不想留下你一個人……我還沒做夠你的妻子，怎麼就要那麼早走了呢？我不要不要……嗚嗚……我不要……”

巴西人只能溫柔地拍著妻子瘦削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安妮在丈夫的安撫下慢慢冷靜下來，哭聲也漸漸細了，兩人靜靜地抱著對方，誰都沒有再說話。

……

裡卡多握著妻子的手，一言不發。那雙曾經細膩白皙的雙手在無數次化療的傷害裡變得只剩一層皮包骨，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疼。

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安妮……也就是這幾天了。裡卡多現在還記得，當初那個在婚禮上承諾會陪伴自己一生的安妮，那一刻她的眼裡閃爍著的星光，讓他覺得耀眼。那是他第一次覺得，這段婚姻會是成功的。他們，或許真的可以相守一生。

只可惜上帝並不這麼認為。

腦癌晚期。

一張病理診斷書，結束了這個關於幸福與相守的故事。

三個月。僅僅三個月，92天，就讓他原本活潑愛笑愛鬧的妻子變得如今這樣瘦骨嶙峋、毫無生氣，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上帝的召喚。

萬能的主啊，當年你可以讓脊椎骨折的我重新站起來，為什麼現在不能讓安妮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呢？

安妮是那樣虔誠地信奉我主，為什麼仁慈的主不能讓祂的孩子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

她是那樣一個熱愛生活的人，為什麼生活不能善待她？

……

安妮睫毛顫動，看見自己的丈夫不斷在胸前畫十字。她甚至不用細想，就知道丈夫在做什麼了。

無非是祈禱讓自己恢復健康吧。

這個男人，太溫柔了，溫柔到讓她心甘情願沉淪其中，即使明知他並不愛自己，她也離不開。

她想要陪他走完這一生，想要他在年復一年的相伴中慢慢愛上她，想要等他們都白髮蒼蒼了也還在一起。

她想要他愛她。

或許是自己太貪心了吧。最初她只是想著和裡卡多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後來，他們成為戀人，她又想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再後來，他們成了夫妻，她又想要他喜歡自己。現在，他喜歡上自己了，她卻要離開了。

是我太貪心了。

上帝，萬能的主，我請求您，只求您多一些慈悲，讓這個男人得到他想要的幸福吧。

讓他，幸福吧。

二

時光回溯是什麼樣子的？這個問題的答案，裡卡多從前不知道，但現在，誰也不能比自己更清楚了。

三天前，他還在處理安妮過世的事，為他的妻子安排葬禮。他只是太累躺下睡了一覺，怎麼一睜眼就回到2004年了呢？如果不是他認出自己22歲的身體與50歲有太大差別，他真的要以為這是誰跟他開的惡劣玩笑了。

以前他有想過，如果能重來一遍，可能很多選擇都會不一樣。比如不要因為想要一個美好的家庭而選擇與卡洛琳結婚，比如不要因為銀河戰艦光鮮亮麗的外表就選擇加入，再比如不要帶傷征戰10年世界盃，讓自己的職業生涯徹底變得黯淡無光。但那一切只是想象，他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