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一見綺年進門,驚得兩人連忙站了起來。
綺年擺擺手叫二人不必驚慌:“把火捅開,聽說香藥今兒要了一碗酒釀湯圓,想必還有未用完的酒釀,我也煮一碗給世子爺送過去。”
那婆子能管著小廚房,也是頗受信任之人,一聽說這碗湯圓是要給世子爺送過去,不由得白了臉。香藥要湯圓做什麼,她只是猜測到了幾分,可是白露今日親手擀了面,方才下了雞湯麵,她可是知道那也是要給世子爺送過去的。算算這個時間,等世子妃將消夜送過去,怕是正好撞上……
綺年只當沒看見那婆子臉上的神色,徑自做了一碗湯圓,又配了一鹹一甜兩樣點心,叫如鴛用食盒提了,慢步往三春山舍走去。
趙燕恆在三春山舍裡睡了兩夜,雖然要思慮操作之事甚多,夜間睡下時還是不免覺得衾枕冷淡,不由得也要暗暗自嘲,怎的這幾天都挨不過了不成?若果真如此,回頭去了渝州一兩個月又待如何?剛剛想著,便聽門外立秋低聲喝道:“什麼人?”接著便道,“原來是香姑娘,爺在裡頭讀書呢,不讓人進去。”
香藥外頭披了一件大紅鑲著白狐毛的披風,裡頭卻只穿了薄薄一件胭脂紅的綢衣,露出半截月白的抹胸,頭上梳著墮馬髻,只戴一朵淺紅色堆紗芍藥花,花心裡卻塞了一小塊兒香料,透出隱隱幽香。連丫鬟都不曾帶,只自己提了個食盒就來了,心裡如同揣了一隻小鹿般砰砰亂跳,見立秋這般說,便上前細聲道:“這時候天都晚了,我只給爺送一碗消夜,送了便走。”
立秋瞥一眼那裹得嚴嚴實實的披風,低頭見披風下露出的裙子卻是輕紗的,不由得暗想這話騙誰呢?九月裡穿著紗裙出來,難道是為著來挨凍?想到主子的計劃,不由得也要悄悄贊世子妃一個料事如神,故意咳了一聲道:“香姑娘這是為難我們做奴才的,若是爺問我們為什麼放了人進去……”
香藥聽這口氣還可商榷,連忙就要抹下腕子上一個金鐲給他,立秋哪裡能要她的,連忙後退一步不著痕跡地擋了一擋道:“香姑娘送了就快些出來罷,別害得我們捱罵。”
香藥連聲答應,提著食盒蓮步輕移地進去。三春山房極大,上頭一層是各種藏書,下頭這一層才是讀書寫字的地方,也有三間極闊朗的屋子,最外頭這間乃是有時招待朋友來所用,香藥進了第二間,才見趙燕恆靠在窗前的竹榻上,拿了本書在看。像是方才沐浴過,頭髮還是溼的,白綢中衣微微敞著,露出胸前少許肌膚,不由得一陣心熱,低低嚶嚀了一聲:“世子爺——”
趙燕恆彷彿才發現她進來,眉頭微微就是一皺:“你怎來了?”
香藥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細聲道:“妾想著秋日夜長,怕爺讀書久了腹中空虛,想著送碗湯圓過來。”說著,稍稍往前走了一步,讓自己落在燭光之下。她素知自己穿紅色豔麗,只是在世子妃面前不敢太過放肆,只到今夜才翻出這件大紅色的披風來。燭光下伸出半截白藕般的手臂,端著那淡青色的瓷碗,再襯著那大紅披風,當真是一副美景,含羞帶怯地望了一眼趙燕恆,似乎不知該不該過去。
立秋和立冬守在院子外頭,彼此擠眉弄眼地正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忽然見夜色中一個素色的身影姍姍而來,瞧著眼熟,不由得嚇了一跳,忙迎上去:“白露姐姐怎麼來了?”
白露穿著件半新的蜜合色襖子,手提小食盒,見了立秋二人臉上不由得有幾分發熱,悄聲道:“怕爺看書晚了,下了碗麵送過來。”
立秋嗐了一聲:“我的好姐姐,你難道不知爺和世子妃是——”壓低聲音道,“正等著魚兒來上鉤呢,好容易這魚兒進去了,你倒來了。一會兒世子妃來了,可到底是拿誰好?”
白露臉上更熱,心裡又有些失望,輕啐了一口道:“我是怕爺讀書晚了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