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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垂下眼瞼,她像個不知所措的、卑躬屈膝的小婦人。

“婉琳!”俊之冷冷的說:“誰教你來這一套的?”

婉琳吃了一驚,拾起眼睛來,她慌慌張張的看著俊之,囁囁嚅嚅的說:“我……我……我……”

“沒有用的,婉琳。”俊之深深的望著她,默默的搖著頭。

“沒有用的。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你幫我端豆漿拿衣服就可以解決了,我並沒有要你做這些,我要一個心靈的伴侶,不是要一個服侍我的女奴隸!你也沒有必要貶低你自己,來做這種工作。你這樣做,只是讓我覺得可笑而已。”

婉琳低下了頭,她自言自語的說:“我……早……早知道沒有用的。”她坐回椅子上,一語不發。俊之也不理她,他徑自去浴室梳洗,換了衣服。然後,他發現婉琳依然坐在椅子裡,頭垂得低低的,肩膀輕輕聳動著,他仔細一看,原來她在那兒忍著聲音啜泣,那件特意換上的絲棉旗袍上,已溼了好大的一片。他忽然心中惻然,這女人,她再無知,她再愚昧,卻跟了他二十幾年啊!走過去,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別哭了!”他粗聲說,卻不自已的帶著抹歉意。“哭也不能解決問題的!我們的事,好歹都要解決,反正不急,你可以冷靜的思考幾天!或者你會想清楚!我……”他頓了頓,終於說:“很抱歉,也很遺憾。”

她仍然低垂著頭,淚珠一滴滴落在旗袍上。

“當……當初,”她抽噎著說:“你不娶我就好了!”

他一愣,是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低嘆了一聲,人生,誰能預卜未來呢?假若每個人都能預卜未來,還會有錯誤發生嗎?他轉過身子,要走出房去,婉琳又怯怯的叫住了他:“俊──俊之,你……你的早餐!”

“我不想吃了!你叫張媽收掉吧!”

“俊之,”婉琳再說:“子健在你書房裡,他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俊之回過頭來,狐疑的望著婉琳:“你對孩子們說了些什麼?”他問。

“我?”婉琳睜大眼睛,一股莫名其妙的樣子,那臉上的表情倒是誠實的。“我能對他們說什麼?現在,只有他們對我說話的份兒,哪有我對他們說話的份兒?”

這倒是真的,那麼,子健找他,準是為了曉妍。曉妍,他嘆口氣,那孩子也夠可憐了。這個社會,能夠縱容男人嫖妓宿娼,卻不能原諒一個女孩一次失足!他下了樓,走進書房裡,關上了房門。

子健正靠在書桌上,呆呆的站著,他的眼光,直直的望著牆上那幅《浪花》。聽到父親進來,他轉頭看了父親一眼,然後,他愣愣的說:“我在想,秦阿姨這幅《浪花》,主要是想表現些什麼?”

“對我而言,”俊之坦率的說:“它代表愛情。”

“愛情?”子健不解的凝視著那幅畫。

“在沒有遇到雨秋以前,”俊之說:“我就像海灘上那段朽木,已經枯了,腐爛了,再也沒有生機了。然後,她來了,她像那朵玫瑰,以她的青春、生命、和奪人的豔麗,來點綴這枯木,於是,枯木沾了玫瑰的光彩,重新顯出它樸拙自然的美麗。”

子健驚愕的望著父親,他從沒有聽過俊之這樣講話,如此坦率,如此真誠。尤其,他把他當成了平輩,當成了知音。

子健忽然覺得汗顏起來,他想逃開,他想躲掉。雨柔給他的任務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但是,他來不及躲開了,俊之在桌前坐了下來,問:“你有事找我?”

他站在父親對面,中間隔著一張書桌,他咬緊牙關,臉漲紅了。

“為了曉妍?”俊之溫和的問。

子健搖搖頭,終於說了出來:“為了你,爸爸。為了你和媽媽。”

俊之臉色立刻蕭索了下來,他眼睛裡充滿了戒備與懷疑,靠進椅子裡,他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