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身手好,又得以護衛舉國最尊貴的人,想必不會太蠢。天慧能被蕭演叫來保護蕭啟琛,自然不是等閒之輩,聞言頷首道:&ldo;殿下交給卑職便可,卑職的兄弟天佑繼續護衛殿下。此事殿下希望卑職多久辦好?&rdo;
&ldo;自是越快越好,我也擔心皇兄殺人滅口。&rdo;蕭啟琛說完,便放下了簾子。
他眼睛微閉,靠在車裡養神,腦子一刻不停地運轉,只覺得這些權術實在勞心費神,若是要與之相伴一輩子,恐怕沒有先累死就先被煩死了。
雨後的天空反而比之前要亮,他鼻尖嗅到一股幽幽的桂花香。
&ldo;應當是今年最後一批桂花了。&rdo;蕭啟琛這麼想著,聽馬蹄噠噠聲,走出不遠後再掀開簾子,天慧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
翌日朝會時,小可憐六殿下拖著張驚魂未定的小臉出現在太極殿上,一眾大臣們也是群識時務的俊傑,十分懂得看陛下的臉色。聽聞昨天陛下親自去承嵐殿探望,立刻紛紛圍上來,你一言我一句,問得蕭啟琛腦仁疼。
朝會還沒開始,他就已經後悔來了。
這天蕭演很不在狀態,聽一句話平均要出好幾次神,他的反常大家看在眼裡,卻不敢問。最近沒有大事,大家草草地吵了幾句就皆大歡喜地散了。蕭啟琛沒走,他站在原地,等大臣們都離開了,開口問道:
&ldo;父皇,是有什麼心事嗎?&rdo;
蕭演如同突然從神遊天際中被拉回現實,渾身一震,見蕭啟琛還留著,大約昨天父子的親近還沒散去,他竟破天荒地拍了拍身側龍椅:&ldo;琛兒,來陪朕坐一會兒。&rdo;
蕭啟琛躊躇片刻,不敢怠慢,上去後卻也沒敢坐下,只站在一旁,默默地伸手替蕭演整理文房四寶,大有&ldo;你說吧我都聽著&rdo;的意思。
&ldo;朕是老了……&rdo;蕭演沒頭沒尾地說,&ldo;昨夜長安那邊奏報,冉秋他死在幾個江湖人手裡。朕熟悉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金陵,又一個一個地死了。除了謝凌,當年一起玩鬧的竟一個都不剩下。謝凌也好幾年未曾聯絡,或許他也不在人世,朕只是不知道而已?&rdo;
蕭啟琛聽著這些陌生的人名,小心翼翼的問道:&ldo;父皇,那是誰?&rdo;
&ldo;是舊臣,也是故人。&rdo;蕭演道,&ldo;也是朕做皇子的時候認識的。他們是父皇的護衛,又年輕,成天慫恿朕做些……有損禮法的事,掏鳥窩、摘蓮池裡的花,朕與他們的關係有點像你和蘇晏。皇兄薨逝後,朕稀里糊塗地做了皇帝,又稀里糊塗地與他們重逢。再到後來,謝相和司空提議,長安是舊都,要留個眼線,冉秋便去了。他比朕還要小些,滿腔熱血的性子,不適合留在朝中。&rdo;
&ldo;那謝……謝凌呢?他和謝相莫不是親戚?&rdo;蕭啟琛聽這些事津津有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的父皇似乎也只是個普通人。
蕭演嘆道:&ldo;謝凌他本是先皇兄的伴讀,因為天生適合練武,被前任統領看中選入暗衛,最後接過了衣缽,和謝相好似的確沾親帶故。他是朕嵌入江湖的一顆釘子,而上次聯絡時,他在信中說身體大不如前,叫朕不要掛念。&rdo;
蕭啟琛的問題一個接一個:&ldo;為什麼父皇要管江湖的事?&rdo;
&ldo;琛兒忘了,&rdo;蕭演被他這問題逗笑了,&ldo;我朝先祖是如何起兵的?江湖草莽,後來升任地方駐軍都督,揭竿而起。江湖……水太深,不得不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