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著四下無人口無遮攔，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兩聲咳嗽。

施羽渾身一震，僵硬地閉了嘴，正要想法子辯解，坐在他對面的蘇晏卻彎了眼角：&ldo;正說你呢，就來了?&rdo;

四方案幾空出來的一側被來人佔據，他似是不習慣半跪坐的姿勢，曲起一條腿，無比隨意地撈過茶壺與瓷杯，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做完，來人朝施羽笑了笑：&ldo;施大人，這麼巧你也在啊?&rdo;

施羽連忙要站起來：&ldo;六殿下……&rdo;

蕭啟琛擺了擺手，興致勃勃道：&ldo;不用不用，你坐著吧。不是朝會相見，懶得理會這些禮數，我本也聽阿晏說他在此處喝茶，想著這人怎麼還愛好清心養性，就來看看，沒想到是與你在一處‐‐聊什麼呢?&rdo;

&ldo;大將軍得勝歸來，寒暄幾句而已。&rdo;施羽多此一舉地解釋。

蕭啟琛卻笑而不語，轉頭與蘇晏攀談起來：&ldo;今天回家麼?&rdo;

這話問得奇怪，施羽還未反應過來其中深意，聽蘇晏無比自然地接話道：&ldo;爹讓我去府裡交代些事，你先回上林苑吧，等事情談完我去找你。&rdo;

蕭啟琛說好，接著怕冷落了施羽似的，和他聊起了近日金陵的一些趣聞。

他比施羽矮了一輩，兩人交流卻毫無障礙，甚至算得上意趣相投。施羽平素與他交集不多，此番機會難得，便抓緊時間多問了蕭啟琛國子監的事，對方一一耐心地答了。蘇晏在旁邊成了個擺設，他全不介意，只自己喝茶，偶爾抓一顆蜜餞給蕭啟琛。

但他們也不曾聊得太久，不多時施羽便要告辭，蕭啟琛客客氣氣地與他作別，並未說要送他的話，這反倒讓施羽覺得舒服。

他離開後，蘇晏轉向蕭啟琛，上下打量他一番，開門見山道：&ldo;這都入秋了你怎麼還穿單衣，不覺得冷嗎?&rdo;

金陵的秋向來是一層雨一層涼，近日天晴，微妙地介於讓蕭啟琛難受的暑熱和深秋涼風之間，蕭啟琛便厚著臉皮道：&ldo;沒事，再冷的時候看到你，心裡都是暖的。&rdo;

這般令人肉麻的話，蕭啟琛張嘴就來，還說得懇切無比，換做旁人或許會侷促不安，蘇晏卻全盤接受，只當他說了句很平常的問候，不接招：&ldo;那就行。我先回府一趟，晚些時候再去找你‐‐別看了，留你那邊過夜。&rdo;

原來這麼默契，蕭啟琛笑開了：&ldo;還有一事。&rdo;

蘇晏沒有半分不耐煩：&ldo;說吧。&rdo;

蕭啟琛勾了勾他的手，頗為諂媚地湊攏道：&ldo;休沐的時候，能想法子讓沈將軍來一趟上林苑麼?就說你請他喝酒，我這邊有個貴人想見他。&rdo;

蘇晏眉頭一皺：&ldo;說媒拉縴?&rdo;見蕭啟琛支支吾吾，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心下明白了個大半，調侃道，&ldo;誰啊，要勞動我們殿下親自動手扯紅線?&rdo;

蕭啟琛腳尖蹭了蹭地面，含糊地吐出一個名字：&ldo;那誰……惠陽，上回你們凱旋，她去南苑偷看了一眼，好似很喜歡……沈將軍。&rdo;

此言一出，蘇晏先是震驚，隨後笑得彎下了腰。

惠陽公主的閨名單一個露字，自小就不太安分，不學女紅與女德，惟獨對騎射格外有興趣。皇帝的其餘幾個公主長大後陸續嫁人，唯有惠陽到了年紀卻還未出嫁。

因是小女兒，蕭演對她百般寵愛，指明瞭要讓惠陽自己挑。結果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