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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以為,喜歡一個人不是看他是否情難自已,而是看他是否甘願為了那人忍耐。
喜歡不是忍耐,而是緊緊的抓住——
他不再在乎指尖指縫中的泥漿,緊緊的握住少女的手。
顧九一抖,手中的菩提子散落了一地。
“不冷……”他答道,唇角勾起,“原是大師兄騙我的……”
“大師兄?”
“就是你醒來見到的那個僧人。”他笑道。
原來,竟是他比她先醒的,那麼她究竟是昏睡了多久,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麼?
顧九凝著他月光下蒼白的臉,忙要拉著他起身,帶他回房,他凍得不輕吧,也不知來這裡多久了。
“等等。”那人笑道,鬆了手,拾起顧九方才散落一地的菩提子,這也是她辛辛苦苦撿的吧。
到底是他二人都太投入了,拾了半晌也沒發現對方。
顧九見狀忙去拿一旁的竹籃,泛黃的菩提子一粒粒的落進籃子裡。
“倒是那面善的大師兄,騙了我二人,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他真真是……哎!”顧九無奈搖頭嘆了一句。
“九兒,他不是故意的……”那人麋鹿般溫柔的眸子盯著顧九,似是不想她氣惱。
可是她真真沒有氣惱,她紅了臉,低頭道:“你看著路!”
末了,她又復添了一句:“哪有人出來不穿鞋子的……”
寡月身形一滯,過了許久不答話,他亥時醒來便記起今日的菩提子還未拾滿一簍,便是想也沒有想直奔菩提樹下,竟然忘記了穿鞋……
回到禪房裡,顧九便端著一盆熱水過來。
她將水放在床榻前擱鞋子用的矮榻上,將布鞋移動的遠些,便朝燭光下撿著菩提子的陰寡月喚了聲:
“過來。”
少年停下手中的活計,有些懵懂的望著顧九,方看到床榻前的水盆時便懂了。
顧九無奈再度嘆道:“你不過來,我便端過去了,可你腳下是毛毯,若是打溼了,我怕那怪脾氣的大師兄整我。”
寡月笑了笑,站起身,覺得腳有些麻,僵硬的邁動步子,又用手將肩上披著的快要滑落的長褙子提了提。
他頗不自在的坐在床榻前,沒等顧九走開,便是久久不褪鞋子。
“怎麼了?”見他久不動顧九蹙眉問道。
他的臉臊紅起來,就像小時候被殷叔第一天引去私塾時,他紅著臉躲在殷叔的身後,清澈的大眼打量著陌生的人和事。
他心中悸動,也不知在緊張什麼,沙啞的開口道:“九兒能否迴避一下……。”
顧九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道:“不就是生了雙姑娘家的玉足嗎,有什麼好臊的……”
她話音剛落,寡月的臉頓時爆紅,有些無地自容的尷尬。
他手捂著唇猛咳了起來,他承認,他不是故意要‘裝病’的,只是他已不知如何自處。
顧九伸手去拍他的被,又意識道自己說錯話了,說得太誇張了,他足生的好看,又不嬌小,她怎能將他的腳和姑娘家的比……
“我……”顧九空出一手撓著腦袋,“不好意思有些誇張了,我倒不是故意的。”
良久,他突然停止了咳嗽,緩緩的褪去布鞋,將那雙腳放入銅盆之中,說好了要坦誠的,倒是自己時時拘泥著。
熱燙的溫度浸入肌膚,足底的血脈膨脹開來,他足下的微麻感逐漸散去,他正要伸手去拿一旁的毛尖,一雙溫熱的手覆在他的腳上。
他身形一動,雙指令碼能的要抬起,卻被那雙手壓緊在銅盆裡。
他低垂著臊紅的臉,纖長的睫羽於眼簾打下一片陰影,白皙修長的手緊拽著膝蓋上撩起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