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嵐的目光漸漸深邃了,更沒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似乎沒有了從前那般明亮,亦看不到其中閃爍的自信光輝。
龍騰故意放慢了腳步,似是在等著她。
天嵐挑眉,看著一身鐵灰色鎧甲的龍騰,比之昨日一身便衣的他,鐵血的面容上更增加了幾分軍人的豪氣,讓人不由得想起他指點風雲,叱詫疆場的情景。
她不由咂舌,這位龍騎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
“有事嗎?”天嵐幾步走到他身邊,英俊的面容上有幾分清雅的微笑,更顯俊秀。
“本將軍不明白,女人,不就是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撫琴吟詩的嗎?”龍騰微微側目,看向身邊易容成英俊少年的女子,“而你,自信沉穩,臨危不懼,運籌帷幄,囂張狡猾,如男人一樣獨當一面,何必?”
龍騰也不知為何,但心中總有一個疑問,他對這個問題,有一種獨特的執著。
曾經,他以為她也是貴妃那樣,不擇手段,追逐名利,執著權勢,妄想掌控一切呼風喚雨的女人。
鑑於對貴妃的厭惡,龍騰並不喜歡太過強勢,太過聰明,太過囂張的女人,然而今時今日,他竟覺得她與貴妃不一樣。
再一次提及這個問題,天嵐卻是沒有如昨日在丞相府一般嗆他。
許是進了一趟皇宮,她的心境變了,亦或是,他沒有再如昨日用鄙夷質問的口吻說出這番話。
“是麼?”天嵐自嘲一笑,眸光漸漸縹緲。
從前她一直以為,她要強大,要足以站在二公子身邊,與他並肩作戰。
可是,突然發現,她錯了,她已不是上輩子那個屹立於世界頂端的死神殺手。
他亦不是那個能狠心將她獨自扔進熱帶雨林,告訴她,出不來,就要死的君越。
這一世,她一直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強大,卻一次次給君羨羽惹麻煩。
一如二公子所說,太子府宴,她被誣陷成賊,沒有解釋的機會,城外茶棚,他想救丞相,卻被太子逼著下跪。
這一次,她又差點被魔羽宮宮主侮辱……
是不是如果,她不是這麼逞強,什麼都不會發生?
天嵐仰頭,看向藍天,時近正午,太陽正是毒辣之時,她素手微揚,擋住眼前太過刺目的陽光。
“是啊,何必?”天嵐苦笑,“素手撫琴,潑墨煮茶的日子,誰又不向往呢?”
尤其是她這種,看慣了血腥殺戮之人,更加嚮往和平安謐的生活。
或許,她是真該規規矩矩地呆在二公子身後,享受他的保護吧。
“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龍騰看著她面上的苦笑,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
總覺得,這樣的表情,不適合她,她該是金鑾殿上不跪貴妃的囂張,笑言皇上的病只有我能治的自信,用天下局勢逼得所有人啞口無言的光華萬丈……
“只是個不肯屈服於命運的傻瓜吧。”天嵐一笑,算是回答了龍騰的問題。
話落,天嵐舉步往前而去,她的步履有些踉蹌,再沒有昨日離開右相府的堅定,脊背亦不如來時那般挺直……
鐵血的男兒鼻頭一酸,總覺得有些可悲,心頭,似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悄然融化。
天嵐回到金鑾殿門口,領著秋月繼續往皇宮外走,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和這個壓抑的地方老死不相往來。
行至宮門口,天嵐才發現,奕王在那裡等她。
她苦笑,今天這是怎麼了,不會一個兩個,都想問她是怎樣的人吧。
“殿下。”天嵐淡笑著,主動打招呼。
“上車再說。”夏子奕的語氣,亦是淡淡的。
只是天嵐分明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