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麥秸。麥秸裡掖著一刀燒紙,隨了晨風悠悠地晃著。按村裡習俗,只有家裡死了人,才把麥秸鋪進屋地,讓弔喪的人席地守靈。把燒紙挑掛在大門樑上,以示家中有喪事。這樣的情景,自然是有人下了黑心。既是詛咒茂林家人不幸,又暗示著茂林已如死人般不敢出聲現形了。雪娥當即跌坐在門檻上,嚎啕大哭,破口大罵懸掛喪物的賊人。
茂林聞聲出來一看,當即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他當然明白,這是誰人乾的。甚至,他還能猜測出,是誰人暗地指使乾的。茂林也是三尺高的血性漢子,就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知道,自己雖然打算罷手了,但惹下的禍端並沒有因了自己住手而平息。有人不打算叫自己過安穩日子了,甚至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吶。擺在眼前的唯一生路,就是跟對手鬥到底,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與其叫人家窩囊地掐死在家裡,反不如拼盡死力狠狠地大鬧一場。至於自己會弄到何種下場,茂林已經顧不上了,只能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要是真的在村裡呆不下去了,就舉家搬遷吧。到山外流lang討飯也行,上西北闖關東也成,哪的黃土不埋人哦。
帶著這種激奮又絕望的情緒,茂林再次鼓動起自己的人,又踏上了**的征途。只是這一次**,已遠不如先前的陣勢和規模了。一些人看透了其中的虛玄套兒,不願意再跟著他,趟這趟渾水了。
被逼無奈的情況下,茂林徑直找到振書,讓他幫襯自己。
振書明白,茂響的背後指使人肯定是振富,不會是木琴。現今兒,木琴住在縣醫院裡治病,正自氣不顧吶,咋會有心思叫茂響瞎胡鬧。再說,木琴的脾性和為人,他是瞭解的。她絕不會允許茂響扯大旗拉虎皮地鬧騰,往死裡整治茂林。有了這個判斷,振書不再忌諱啥了。而且,他也被夾在了當中,脫身不得。當初茂林**,不是自家給謀劃的嘛。事已至此,再不拉扯一把走投無路的茂林,恐怕他也不會答應。甚至,他還有把自己掀出來的可能。人到了絕望的時候,啥事都能幹得出來。振書答應了茂林,暗地裡幫著做一些人的工作,總算說通了部分人的思想。
尤是這樣,原先的三十幾個人中,願意隨他去的,也僅剩下了八、九個人。其中,還有一些人是抹不開當初的情面,勉強應付幫場的。願意去的人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都說,今年遭了災,家裡連吃飯住宿的錢也沒有,去不得遠路。
茂林咬牙賣掉了一頭正在催肥上膘的半大肥豬,湊夠了**費用。他又讓振書撿了個吉日,便帶著這幾個人出了大山,直奔縣城。
第七章 山風浩蕩1)
縣政府信訪辦崔主任一連幾個電話,把楊賢德催促得心慌眼跳六神無主。
他正在主持召開全鎮經濟建設工作會議,研究部署全鎮經濟專案開發任務,一時脫不得身。可是,那電話又一個勁兒地催打。楊賢德撂下滿屋子人,跑到辦公室去接聽。他對著電話那頭的崔主任點頭哈腰地解釋幾句,叫他先別急,會議也就快散了,自己會馬不停蹄地往縣政府趕。好說歹說,總算把崔主任安撫下了。他再跑回去,繼續開會。
還沒講上多長時間,縣城那邊又來電話了。崔主任像只暴怒了的老虎,連聲叫道,牌子呀,牌子,你再不快點兒來,這裡就要血流成河啦。等死上幾個人,你就等著往家裡拉屍吧。
楊賢德哭喪著臉道,我的縣老爺哦,你就使出軟硬的神通來,叫宋茂林和宋茂響倆個混蛋先消停一小會兒。我這就往那兒趕呀。不待崔主任回話,他就扣上電話,再跑回去開會。
如是這般地幾次往返,楊賢德煩了。他告訴通訊員,要是那個死禿子再來電話,就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