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手。杏仔自是興奮,硬要學。於是,外鄉人就真的教了杏仔幾手摔跤的技巧,換來的是一份相應比較輕鬆的活計。要不的話,杏仔也不會傻到非要跟壯實的棒娃對打的地步。
在鍾兒撕纏著杏仔也要學學摔跤的當口兒,倆人已經進了酸棗家的庭院。
屋子裡並不冷清。酸棗依舊躺在床上,精神頭明顯比下午強了許多。婆娘雖然沒有跪在主的畫像前唸叨,仍在端坐一旁低眉垂目地念想著什麼。其實,她沒有跪在聖像前,是因為她跪拜的地方被勞動佔了。那地方被安放了一張飯桌,上面擺著幾樣小菜和碗杯筷碟。勞動夥著人民,正跟京兒對飲。如此看來,即便杏仔倆人不急著趕來,京兒也不會埋怨的。京兒被纏住了,正硬著舌頭喝酒講話吶。
按照鳳兒的想法和酸杏的安排,今晚準備把酸棗老兩口子接到老家,一起吃年夜飯。但是,酸棗老兩口子死活就是不去。酸杏沒法,只得先在自家裡早早吃過了飯,便打發人民和勞動端來了酒菜,勸酸棗老兩口兒吃點喝點。酸棗不好拂了侄兒們的好意,勉強臥在床上吃了點飯菜。婆娘卻是一點兒也吃不進去。她肅穆端坐著,跟下神兒的一般。倆人正勸說著,京兒進來了。於是,仨人便接上了火。既為了調節屋內沉悶的氣氛,更算是仨人幾年不見的一次聚會。
遍野塵埃【四】(7)
見到杏仔和鍾兒來了,幾人自然不肯放過,硬要拉他倆坐下,跟著喝酒。杏仔倒是大大方方地坐下了。鍾兒卻“哧溜”鑽進了裡屋,攥著酸棗的手拉呱去了。任憑勞動怎樣激他勸他拽他,就是不肯出屋。酸棗疼愛地對勞動道,他才是個學生娃兒,喝酒傷了腦,怎能上得大學幹得大事吔,就讓他跟我拉拉吧,我也怪想的。好歹總算是把勞動攆出了裡屋,饒了鍾兒一回。
這個時候,京兒仨人正在認真地商議著一件事,就是酸杏和酸棗今後的出路問題。
勞動說,爹的腿腳不方便,幹不了大活重活,整日呆在家裡頭又悶得慌,得想法給他謀個輕快的差事才好。雖說咱爹吃穿不愁,但心裡鬱悶,總不會是個好事吧。二叔年歲也大了,又指望不上晚生,也得替他尋思個出路才穩妥。
人民道,乾脆咱弟兄幾個把倆老人的生活全包下算了。要不的話,也真夠人擔驚的了,還惹得外人笑話咱,看咱的饑荒。就是咱爹的事不好辦。他脾氣又大,性子又急,到哪兒都說一不二的。原先,我跟他商議過,想叫他去廠子裡看看大門什麼的。既輕快,又有人幫場解悶。你猜爹怎麼講,我一不吃你的,二不喝你的,叫你操哪門子的心思,滾一邊去吧。你們瞧瞧,爹還拿幹部架子來壓制人,好心不得好報呢。
京兒悶悶地吸著煙。沉思了大半晌兒,他才說道,我看有個好法子,保管能叫他愉氣,對咱村子也有好處吶。
杏仔問道,啥好法兒,講出來嘛。
京兒說道,今年,我到山外收購果子,見很多大果園裡都有放蜂的人家。一溜兒擺著幾十個蜂箱,就靠著賣蜂蜜掙錢,收入很可觀的。這蜜蜂專靠採蜜為生,是傳花授粉的好手。若是叫倆老人合夥養上幾十箱蜜蜂,一個腿腳勤快,一個腦瓜子好使,又不勞累,還能賣蜂蜜,豈不是一舉兩得麼。再說,咱村子處在大山深處,一年到頭有開不敗的鮮花,蜜源有得是。就是不知這蜜蜂要到哪兒去圖貨,怎樣才能養好。
勞動擊節嘆道,京兒,真有你的。你要不說,我還真就想不起來呢。膠東那地方的果子多,養蜂的人還真就不少,想是跟你講說的好處差不多。這蜜蜂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在膠東有不少戰友,就叫他們給弄些來。養蜂的法子也好辦,就叫爹跑一趟膠東,先跟人家學學唄。等學會了,就連人帶蜂一起運回來,這不是啥難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