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束也不跟人打招呼,站在前面一言不發,身上穿的朝服,但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直到宦官高唱皇帝駕到才連忙規矩站好,看得周圍文武暗自搖頭。
唯有昨日和楊束喝過茶的白常卿心裡暗道:靈王的確騙過了幾乎所有人。
皇帝落座之後受了下面文官百官的大禮,然後抬手讓眾人平身。之後就按照大朝會的流程,從兵部開始,一部一部的對近期的事務做匯報以及提出新的問題商討。而兵部在前先說也是最近南面打仗之後才有的改變,以前兵部是最後一個說話,可見廟堂裡的變化多快。
以前大朝會必到的兵部尚書楊延嗣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出現過了。代替楊延嗣出班的是如今的兵部左侍郎文銘舉。滿朝文武如今度清楚文銘舉是皇帝的木偶,而楊延嗣雖然還掛著兵部尚書的名頭實際上已經被掛在陰涼處等著風乾了。應該是上次的事情讓皇帝惡了楊延嗣這位柱國將軍,又不好撕破臉傷了軍伍上下的心,只能這麼冷處理。
所以如今看起來還是六部,可實際上只能算是五部了。兵部暫時已經失去了相對的獨立性。
兵部說完之後一個一個接著說。最後六部說完,皇帝才甩出今天最後,也是最大的一件事。
「鑑於戶部事務繁忙,錢糧緊縮又迫在眉睫,故將這次的舉國範圍內錢糧緊縮方略的執行執掌挪到靈王府,由靈王負責執行。」
皇帝的話音剛落下,靈王楊束都還沒來得及出班領命,邊上頭一排站著的葉瀾笙卻先出來了。
拱手一禮,接著道:「陛下!臣以為將如此重擔交由靈王負責實在不妥。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有些意外,他是真沒有想到葉瀾笙會跳出來在這件事上阻擾。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故意留中不發,朝堂上的這些狐狸們應該能利用這幾天的時間把這件事琢磨透才對,更何況葉瀾笙這樣的絕頂聰明的人。還看不出這是皇室「大考」前的均衡行為嗎?怎麼也敢幹涉?
見到皇帝皺眉,葉瀾笙沒有一點畏懼,繼續躬身道:「陛下,靈王殿下雖然聰慧,但錢糧緊縮一事事關重大,而且需要各方面的經驗才能協調銜接,短時間內難以上手捋順。加之南面兵事險惡且急,所以臣以為靈王殿下不適合在這種時候接手如此重任。還請陛下萬萬三思!」
這是葉瀾笙的開場白,也算是架了一個勢上來,接著不等皇帝開口,一個個尚書、侍郎站出來繼續進諫,從能力到時機,再從經驗到局勢,一個個口若懸河,雖然沒有長篇大論但聽上去還真合情合理,畢竟一個「皇室之恥」有什麼資格擔此重任?
一個個出班進諫,說完之後就跪在下面不回去等皇帝答覆,很快大殿最前面就跪了一大片,看上去文官班列裡出來了至少一半的人。
皇帝的嘴角上揚。他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麼有意思的情況了。很意外,看著跪在最前面的葉瀾笙他又有所思量。
反觀軍伍,班列裡雖然也交頭接耳但並沒有誰站出來反駁文官們的這些說辭。一來「錢糧緊縮方略」屬於政務而不是軍務,他們沒有理由插嘴。二來靈王的風評的的確確不好,而且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很不靠譜,把錢糧緊縮的大權交給這樣的人負責軍伍裡大部分人也同樣覺得不妥當,畢竟這件事也直接牽扯到南面的兵事根基。
倒是作為當事人,楊束卻表現得很淡定。他沒有去看大殿裡旁人的臉色,只是抬頭看著上方端坐的皇帝。
皇家的「大考」豈容旁人說三道四?
皇帝辛辛苦苦籌劃了數十年的頭等大事又怎麼會因為區區幾個大臣的反對就改變程序?
不過楊堅沒有立即硬懟回去,而是抬手指了指一直站在班列裡沒有出來的戶部尚書白常卿,說:「白常卿,你們戶部怎麼說?能不能配合靈王完成這份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