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頭接到何先生的電話以後,額前佈滿細汗,自從知道手下的朱滔與陳嘉樂勾結,他就知道肯定逃不過何sir的一刀。結束通話電話,立即朝旁邊的頭馬說道:“擺一桌酒席,等會要同何生飲茶。”
“知道了。”
“龍頭。”頭馬連忙頷首。
何定賢乘車來到九龍的八閩會館,剛下車就見林大頭穿著長衫,站在臺階下匆忙跑來,拉開車門深深彎腰:“何生,歡迎。”
這裡是閩商華僑會在港島的駐地,原本已經沒剩多少老闆,但隨著南洋獨立成功,許多下南洋的閩商都發現港島可能脫離英殖民地,又紛紛在港島做了些投資。
二戰前一直為閩商效力的福義興,勢力依然不弱,自然又成為閩商的頭號打手。
閩商主要在港島做些紡織業,進出口的貿易,如地產、民生、航運等領域。由於早年拋售過一次,已無籌碼再加入。潮汕人算是成功抄底港島市場,但閩商帶著當年的資金,在南洋也沒有少賺。
何定賢抬眼看向前年新修繕的會館門楹,就見海納百川,又容納大八個字,心知是閩人精神,頷首道:“裡面聊。”
“好。”
林大頭伏低做小的在前方領路,帶人走過一個石門,來到一座花園。
兩人就在一張石桌旁坐好,椅邊正有一棵大榕樹,枝椏蔓延,藤蔓纏繞,亭亭如蓋。前方則是一池錦鯉,在風水上形成依山傍水,八方來財的格局。
港島有不少榕樹,灣仔就有一棵大樹,多為早年的閩人種植。
但遠沒有眼前的樹大。
“大頭哥,種這麼大的樹不怕招風嗎?”何定賢見狀不禁莞爾一笑,正在泡茶的林大頭卻是手腕微顫,差點沒端穩茶盞,連忙解釋道:“何生,大老闆們喜歡而已。”
“夏天的榕樹非常遮陽,除了蚊子多一點,其實還挺享受的。”
何定賢點頭:“朱滔是跟你的?”
“只是福義興的人罷了,我身為龍頭都沒見過幾次。”林大頭滿臉苦澀,並未在故意推脫責任,接著道:“但有文化,有技術的人,在哪裡都受歡迎。”
“他能替社團撈錢,叔父們肯定支援他。”
“你別看他年紀輕,但不少人還想挺他當下屆坐館。”
雖然,論資排輩比朱滔有希望的人太多,但有人支援就可證明有多紅。
“你的意思是,不關伱的事?”何定賢挑挑眉毛,接過他遞來的茶,輕輕啜了一口。
林大頭急忙道:“何生,我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沒有管理好手下,勞煩你替我管,肯定是我做的不好。但改制的命令一下來,社團堂主、叔父們願意接受。”
“底下想出頭的新人,不怕死的年輕人,不可能一個個都聽話。”
何定賢點頭:“喔。”
“我懂你的意思了。”
啪。
他放下茶杯,沉聲道:“既然你當不好坐館,那就換一個當咯。本來走私白粉頂多算一件小事,給我們警隊捉到線索,認栽就行。可偏偏還查出一起貪汙案,要不是看在多年的感情上,可不是退休那些簡單。”
林大頭心裡一驚,知道當年的情份用上了,不然就是輕則坐監,重則餵魚的結局。而且他本身也有要退休的意思,早兩年,晚兩年,沒有太大區別。
給人趕下場是狼狽一點,但面子跟裡子,邊個更重要?
“好。”
林大頭爽快道:“何生讓我的負責,我就負責到底,退休前會把事情善後好。”
“嗯。”
“新坐館,社團裡自己選吧。”換作一個普通的警隊大佬,或許就想著在福義興裡插一手,可偏偏何定賢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不需要社團做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