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他哥哥就是我手下敗將;六年後,我也不怕他。” “我是怕……”明塵遠欲言又止:“是怕公主會……” 他話還沒說完,聶星痕已是目露冷峻:“到了這個地步,微濃若再幫著他,那她就不是燕國人了。” “那倒不至於,”明塵遠立即替微濃說項,“公主如今在軍中頗得尊敬,除了援姜的法子之外,她還改善了外傷用藥。以微臣所見,她這次回來倒是轉了性子,一心一意在為您考慮。” 聶星痕沉默一瞬:“她不是為我考慮,她是為燕國考慮吧。” “總會好起來的。”明塵遠望了望帳外:“您都過來七天了,還是不見公主嗎?” 聶星痕亦是望向帳外,神色複雜:“每次都是我在追,她在跑。這一次我就在原地,看她會不會主動過來。” ***** 微濃的確是在猶豫。她知道聶星痕已經到了七天,也知道他一來就鑽入了明塵遠的營帳,與之商談軍務。原本她以為,他一定會見自己一面,可是並沒有,七天了,他沒有一絲動靜。 她知道他一定還在生氣,在等她主動低頭。可是自己這一低頭又算什麼?認命了嗎?從此做他聶星痕的女人?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決定主動約見聶星痕,與他好好談談。 聶星痕是在與幾個武官飲酒時,得知微濃要約見之事,當時他的手便抖了一抖,美酒險些灑了一身。之後,他再也“無心戀戰”,自甘認罰五杯,提前離席。 那一晚恰是八月十五中秋夜,整個燕軍大營燃起篝火,將士們席地而坐,喝酒吃肉,齊齊吟唱著燕國的一首山歌,夜空中滿滿飄蕩著思鄉之情。 聶星痕獨自打馬前往約見之地,那是一處空曠的小山坡,位於軍營半里之外。他來赴約的時候,微濃還沒到,因為他提前到了半個時辰。 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做那個等待的人,捨不得換她去等。 荒野之風忽而吹過,帶著深秋獨有的涼意,吹得草色沙沙,吹得聶星痕衣袂飛揚。遠遠看去,皓月當空,疏星點點,一個身形挺拔的紫衣男人正負手而立望著月色,那束髮的深紫色緞帶隨風起伏,那錦袍的衣襬颯颯飄動,而他一直站定原地,抬首望月巋然不動。 他似乎無比的蕭條與孤獨,又似乎無比的堅定與執著。 微濃放輕腳步,緩緩而上,在他背後看了良久,才輕聲地道:“你來得好早。” 時隔一年半之久,再次聽到這個聲音,聶星痕竟不敢轉身,總有一種幻聽之感。 微濃遂主動走到他面前,抬眸看他:“還好,沒瘦。” 聶星痕這才垂下眼眸,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可是你瘦了。”說出這句話之後,他默默地舒了一口氣,很淺、很緩,唯恐舒得太急,便會驚擾了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情。 如此月色,如此情景,他是極力剋制著自己,才沒將她擁入懷中。 如此月色,如此情景,微濃也是剋制著種種情緒,在打量著他。 攝政數年,他的王者之氣越發顯露,雍容之中帶著閒適,從容之中更顯凌厲。那雙幽深俊眸裡浮著淺淺的月光,像是在對她迫切訴說著什麼。 然而定睛一看,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四目交投,過去的種種愛恨糾纏,都隨著陣陣夜風飄得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樣的敏感情緒,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瘋狂滋長,再難抑制。 微濃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終究顫抖著雙唇,落下一句:“對不起。” 遲來的抱歉,為上一次的不告而別。聶星痕僵直了背脊,專注地望著她:“就這樣?” 三個字,堵住了微濃還沒出口的千言萬語,卻掏出了她心中所有的愧疚,所有的迷茫與悲傷。 聶星痕眉峰微蹙,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劃過一絲掙扎之色:“以後……還走嗎?” 微濃搖了搖頭,說不出半個字來。 “好,”他緩緩地點頭,“好……好。不走就好。” 三個“好”字,承載了太多,他認真地笑了:“你託冀先生帶回峨眉刺,說是讓我‘替你保管’,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微濃無力地垂下頭去,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她的眼淚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