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麼?就你這名字。」宋叢瞄一眼景棲遲,「有人暗度陳倉倒說不定。」
他那點小動作歡爾沒看見,宋叢卻悉數讀取。
不用想都能猜到怎麼回事。
景棲遲趕忙打斷,「到時候就叫唄,多個人多份份子錢。」
「呵,」歡爾翻個白眼,「好像錢能落你褲兜似的。」
「還真能。」景棲遲扭過頭小聲嘀咕一句,沒忍住笑了。
53,月亮1
中學時代寫作文喜歡堆砌辭藻,彷彿多放一個成語就能被慧眼識珠的閱卷老師捕捉到然後多加上零點五分。陳歡爾最愛用的是歲月如梭,哪怕寫議論文也要見縫插針把這四個字補進去,這優美且朗朗上口的四個字。
那時不懂,而後不再需要寫命題作文的某一天突然就懂了。可能無意中翻看小時候的照片,可能櫻花正茂的四月清晨去食堂的路上,也可能偶然發現母親大衣上沾著一根白頭髮,反正在那樣一天就如頓悟般體會到這四字深意——
歲月如梭。
對歡爾來說,這一刻出現在畢業典禮上。
她哭了,宿舍的姑娘們哭了,系裡好幾名男生也淚珠閃閃。也不知誰起的頭,明明上臺領畢業證各個笑得心花怒放,突然一下大家接連不斷開始掉眼淚。那種感受不是讀到某個傷感的句子,亦不是看電影隨著主人公心緒萬千,非要形容的話,是畢業這件事扣動扳機,準確擊中所有人心裡關於這四年柔軟的一切。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一天意味著學生生涯結束,他們被正式拋向有序運轉的社會,從此歧路山川自負前程。
慧欣當晚就回了廣州,散夥飯都沒來得及吃。在有限相聚的時間裡,歡爾知道帶她的師傅很好、經常加班、公司福利不錯,以及因為不懂粵語遇到不少阻礙。藥院人少,大家去向基本瞭解個大概,只是這一晚似乎還沒有人意識到從前的同學關係許在不久後轉變為有利益互通的合作夥伴亦或甲乙雙方——未來是為數不多可以與永遠匹配的詞,它永遠都是未知數。
黃璐已將行李搬回家,晚上便與歡爾擠在一張床上。宿舍仍有門禁,可直到凌晨兩點樓道里仍然喧囂,有人哭有人笑,阿姨沒有上來制止,樓上的學妹們亦未來叨擾,似乎局外人們都理解這是一場最後的狂歡。兩人淺淺淡淡說著話,窗簾沒有拉,月光緩緩淌進共同生活四年的小小空間。
「好快啊,」黃璐平躺著,眼睛看向觸手可及的屋頂,「一轉眼就各奔東西了。」
歡爾翻個身面向女伴,「我還記得剛報導那天你從床上下來和我說話,穿件低腰牛仔短褲,放眼放去全是白花花的腿。我就想這姐們身材真好。」
「哈哈,」黃璐笑出來,「你知道我那時想什麼嗎?」
「難不成跟我一見如故?」
黃璐笑嘻嘻搖頭,「我想小景不錯,又高又帥,只要你倆沒關係我就能放手一搏。」
「好意思!」歡爾瞪人,「原來你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
黃璐也轉過身,單臂壓著頭,「歡爾,小景真不錯。」
「我知道。」
「他和田馳那孫子不一樣,小景絕對不會為了其他什麼拋下你,因為你在他心裡就和他自己一樣。」黃璐語氣真摯,「不是所有事都像發 sci,要實驗對了有結果了資料理論全齊活檢查好幾遍才敢去投,你明白我意思?」
歡爾「嗯」一聲。
「你倆現在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呢?經常發訊息,週末會打一通比較長的電話,他說工作,她會聊聊論文以及導師要求做的事兒,偶爾也提一提身邊的朋友。沒有人點破更近一步,又好像他們都在藉助這樣的機會更近一步。
長久以來維持的關係要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