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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被送進住院病房,平躺姿勢,棉花紗布從腳踝一直包到大腿根,歡爾數了數,全身一共插著六根管。見他們來景棲遲揚揚右手,扯出一個略有些慘澹的笑。景媽說麻藥過了,現在正不好受。

「疼嗎?」歡爾問他。

「屁股疼。」男生一如既往的皮。

病房裡進來一位四方臉戴眼鏡的中年男醫生,宋叢起身叫人,「周叔。」

景媽向來人介紹,「老周你沒見過歡爾吧?麗娜的閨女。」

「嘿,模樣像她媽哈。」周醫生朝歡爾笑笑,轉頭朝向景媽,「看著這仨讓我想起週遊念高中那時候了,跟老劉他們家雲川還有以前兒科秀賢那姑娘珊珊,那也是天天往一塊鑽恨不得一個鼻孔出氣,轉眼都大了。」

景媽問道,「聽說秀賢提副院長了?」

「嗨,她到私立可不就是平踏。前幾天還說清閒,手癢。我說啊咱們這兒也是圍城,裡面的累得不行想出去,出去走一遭的又惦念回來。」

「珊珊在美國畢竟開銷大,秀賢自己帶孩子壓力小不了。」景媽打趣,「你們家週遊跟珊珊還沒情況?從小一起長大現在又都在國外念書,我看挺般配。」

「我倒希望有情況。但我家那個你還不知道,悶葫蘆一個。」周醫生連連擺手,「離得遠就剩個幹著急,這要家門口他爹就算趕鴨子上架也得往一窩哄。」

「你平時啊你得……」

景棲遲聽兩人越聊越起勁趕緊叫停,「周叔周叔,您不看病人來了麼?我這得躺到什麼時候啊?」

他不敢亂動,提線木偶似的苦著一張臉,樣子逗得大家一陣笑。

周醫生抬頭看看錶,「再仨小時吧,注意頭不要晃動。你爸呢?」

「買飯去了。」景媽瞄著兒子替答,「這回可體驗到挨餓的滋味了。」

「大小夥子一天沒吃可不餓夠嗆。」周醫生雙手插進白大褂口袋,「精神不錯,再躺一天差不多了。回去慢慢來,心不能急。」

「嗯。」景棲遲神色黯淡下去。

這個晚上誰都沒有提踢球的事。歡爾和宋叢將聊天話題定格在今天上了什麼課,老師留了什麼作業,班裡誰和誰因為做值日鬧的不痛快。景棲遲喝了粥,又在景爸的幫助下慢騰騰去了趟廁所,直到他們離開他仍沒有睡。

應該有很多心事吧。歡爾想,雖然他看上去好得不能更好。

26,變故2

對於自己怎麼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景棲遲有一萬個不明白。

球場上時有衝撞,他自認在選拔即將到來的這時已比平日多注意十倍不止,可就那麼一下,起來全無感覺甚至還跑了幾步,可突然就受不了了,鑽心的疼,不只是腿,整個人疼得有一瞬間毫無知覺。

完了。從疼痛襲來就只有一個念頭。

他當然知道什麼是前叉斷裂,也明白半月板損傷是雪上加霜。可全無辦法,生活本就沒有撤回鍵。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

躺在醫院的兩天裡情緒忽起忽落,有時覺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苦——好好休養,養好再踢,放眼世界大器晚成的球員大有人在;有時又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所以老天爺才故意設定阻礙要他放棄——早一步認清事實就能早一步抽身,有些堅持註定愚蠢。

這些想法只能屬於自己,爸媽擔心,朋友惦念,他不想因自己一舉一動增加他們無謂的顧慮。

出院後第一晚父母來房間長談。母親說已經聯絡本地一家康復訓練中心,其中一名合夥人是她大學校友,情況那邊全知道,不要帶任何顧慮跟康復師好好練習;父親說給足校教練打電話講了現狀,對方要來看望被自己婉言拒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康復訓練,至於還能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