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和許戈相處,彼此熟稔得多,許戈幾乎搬進了張家。張宇空白天帶著他四處遊蕩,晚上窩在閣樓裡奮鬥那堆積如山的作業,許戈就在旁邊看看書。如果時間晚了,許戈從閣樓窗戶探出頭來,衝著沈家喊一嗓子,就留了下來。張宇空帶著他睡在一張床上,蓋一條薄被,講講閒話,講著講著不知不覺就進入夢鄉。張宇空對此很滿意,他是獨子,從小不知羨慕了多少次有弟弟妹妹的同學,只是他父母都是公職人員,他的期待不得不落空。如今這個願望倒是以另一種方式如願——不錯,自己養的弟弟就是好,比親生的還親。
短短半個月很快過去,轉眼張宇空就要回學校了。
臨別前一晚,張宇空和許戈並排躺在閣樓地板上,星光透過窗灑在他倆身上。夏日的星空擁擠而幽深,張宇空沒有戴眼鏡,模模糊糊的盯著夜空中朦朧的月亮。這時,許戈的聲音響起,他說:“張哥哥,你快要考大學了?”
張宇空低低的“嗯”了一聲,心裡琢磨著這小傢伙怎麼了,這麼小就知道關心考大學了?
“上了大學,是不是就會離開家,到很遠的地方去?”
“那倒不一定。大學哪裡都有,走的遠的,像我爸一個朋友的女兒,今年就去了美國。”
“美國在哪?”
“美國啊。。。。。。”張宇空枕著手臂,望著天空悠悠長嘆了一聲:“美國在西五區到西十區。”
“啊?”
“也在這片星空下,只不過是在地球的另一端。”
許戈沉默了片刻,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晦澀:“坐火車要多久?”
“火車?坐飛機要十幾個小時。美國和咱們這隔著太平洋,火車開過去就沉了。”
許戈再一次沉默了。
過了一會,張宇空正盤算著要不要給許戈買個地球儀,開個地理啟蒙課時,許戈開口了:“你也會去美國嗎?”
張宇空本打算順口說會,順便逗逗他。他偏了一下頭,餘光落在了許戈臉上。
微弱的月光下,看不清許戈的表情,但張宇空莫名覺得心緊了一緊。他不忍再逗許戈,說了實話:“我打算報考臨江大學,就在本市。”他頓了頓,又補充說:“那是我父親的母校。”
許戈不再追問。
張宇空走的時候,許戈沒有像上次一樣哭喪著臉。他一路陪張宇空說說笑笑,看上去心情跟上一次送別時是天壤之別。張宇空一面聽著許戈講吓魚簍的小訣竅,一面心裡暗暗泛酸——怎麼我要走了,這小子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呢?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許戈一番,心裡酸水咕嘟嘟直往外冒。
又白養了!張宇空悻悻的下了結論。
臨到車站,許戈停下了。他把脖子上掛的紅繩拿了下來,站在張宇空面前,示意他低頭。
紅繩下面掛著一塊青色的玉觀音,帶著些血紋,看上去就不怎麼值錢。張宇空以前從沒見許戈戴過東西,見許戈似乎是打算把這塊玉送給他,他先被這塊玉的樣子磕磣到了,又覺著許戈小小年紀,日子過得也辛酸,有塊玉也不容易,當下就要拒絕。
許戈很堅決。他說這是別人給他的,據說開過光,十分靈驗,一定能保佑張宇空考上大學。
一番推拒後,這寒磣的玉觀音還是連著磨得起毛的紅繩一起掛到了張宇空的脖子上。
高三是一個既漫長又短暫的時期,張宇空全心撲在了書本上,除了給許戈寄了套初中參考資料外,連信也沒寫過一封。
高考時,張宇空鬼使神差的翻出許戈硬塞給他的玉觀音,戴在了襯衫裡面。吊墜涼冰冰的,他意外的感到一陣安心。這份安心撫平了他原本就不多的緊張,張宇空發揮的不錯,估分數字讓他很滿意。
填報志願時,張宇空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