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的薛蟠也曾毛躁的忿忿自語,不停得掃視著賈芸,但是,當陸伯興上臺開始叫囂著要買下白蘅夫人的櫻桃園,而白蘅卻一籌莫展的時候,這個戇呆的大漢終於也開始專注於舞臺上的劇情,最後,當白蘅無可奈何的帶著他的僕人悄悄兒的離開莊子,而舞臺背後恰又適時的響起砍伐櫻桃樹的聲音時,薛蟠更是將兩隻粗壯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好個腌臢潑皮的奴才!”
薛蟠狠狠的一拳捶在欄杆上,
“竟是和咱們家裡的張白眼一個模子裡出來的,真真是可恨!”
薛姨媽也不停的搖著頭唉聲嘆氣說道:
“想想咱們家又何嘗不是這個模樣,孤兒寡母的竟是想不出個對策來,芸哥兒……”
老太太轉頭看著在一邊若有所思的賈芸,
“你請我們來看這出戏,約莫也是這個意思吧,那張德輝就和這戲裡的陸伯興一般,早就已經吃定了我們,我說的可對?”
賈芸輕輕的點頭。薛蟠卻早就霍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圓睜著雙目,額頭上爆出一片清晰可見的青筋,恨恨言道:
“待我去打死了這個老奴才,倒也大家乾淨!”
一旁的於國清嚇得連忙死死拉住了薛蟠,這個呆霸王若是一時撞起邪來,那可真是天大的禍事了。
“哥哥,且坐下吧。”
薛寶釵在這個時候終於再次開口,雖只是輕輕的一聲呢喃,卻彷彿古剎晨鐘,一下子就澄清了薛蟠的嗔怒之心。
“這出戏兒莫非出自芸哥兒的手筆?”
寶釵望著賈芸幽幽問道,
“我從小跟著父母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似這般兒直鑽入人心的戲卻是再沒有見過聽過的,即便是湯臨川的《牡丹》、王實甫的《西廂》也不曾賺得我的這一片心酸,真真是曠世的奇文。”
賈芸這次卻也並不隱瞞,點點頭表示承認。薛寶釵笑道:
“那之前作《京城商人》和《奴隸將軍》的想來也便是足下了,這坊間人人爭說的莎翁,想不到竟就在咱們身邊兒,真真應了有眼不識泰山的俗話了,母親,你說是不是?”
薛姨媽沒有回應,這個老太太依舊怔怔的看著舞臺上的那片殘倒的櫻桃園,滿目憂傷。薛寶釵呆了片刻,再次抬起頭來問道:
“芸哥兒今天演這出戏給我們,是不是說,這陸伯興奸計已售,咱們竟是回天乏術的?難道此人背後當真有什麼了不得的靠山,就是嚇得貴府裡也是對其不聞不問,就連追殺大老爺的事兒都一筆勾銷了?”
“就是,那白眼狼背後究竟是誰?統不過是京兆尹、西寧王,要不就是當今的天子罷了,可細細數來,咱們幾家手裡不乾不淨的事兒還少了?便是皇帝又如何?!打量著咱們竟不知道麼?老千歲的骨血就是你們寧府的蓉哥媳婦,若不是死得巧,這會子牽連出來,你們都得進大理寺去!”
薛蟠這個混人此時早已不管不顧的吼叫起來。薛姨媽和於國清嚇得連連捂著他的嘴,可是哪裡能擋得住他胡沁。
“薛大爺說的是!”
賈芸卻並不為意,依舊是雲淡風輕的一臉微笑:
“咱們賈府確實並不畏懼他們,可是卻也早有了佈局,這張德輝正是其中關鍵的一環。”
賈芸毫不隱瞞的將賈政所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在場的四人,聽著這背後環環相扣的陷阱和態勢,就連薛蟠也一時間沉默了下來,的確,此事關係太大,牽連太廣,雖然身為金陵四大家族之一,他們也或多或少的參與或者耳聞了某些片段,可是這會兒完整的串聯起來,他們還是感到了巨大的震撼。
“想不到,真是再想不到的……”
老管家於國清連連的搖頭感慨,一旁的薛姨媽則是一片黯然,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