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嚶哭泣。
上座的太后此時看見梅兒,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頭望了一眼身邊的太子。低聲說道:
“我行前曾派人去叫了五丫頭,原本她是不願意來的,後來聽說這芸哥兒帶了一出新戲,這才答應,只怕這一兩日裡就會到了。”
太子點了點頭,笑道:
“孫兒知道。”
“哦?你竟是如何知道的?”
太后大感奇怪。太子忙上乍湊在祖母耳邊說道:
“我那位張師傅己經收了五兒做義女,前幾日兩人還在復社裡說戲呢。”
“嗯,張師傅果然是有心的,難得!”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轉身望去,舞臺上蔡嚴已經重新登場,這一次卻是換了一身衣服,峨冠博帶,錦衣裘袍,倍極華美之姿,只見他徑直來到靈堂,放聲一哭,莊妻連忙詢問。那蔡嚴便自稱楚國王孫,與莊子乃是舊友,聞聽噩耗。不遠千里而來。聊祭薄奠。
莊妻聞言,大是感動。忙忙的作揖還禮。兩廂廝見。莊妻只覺得這楚王孫風姿俊秀,雅量高致,又兼出身貴胄,人物軒昂,心中頓生愛慕,便在言語上輕輕撩撥,那楚王孫也似聞絃歌而知雅意,眉目含春,一一應接,喜得那婦人心癢難耐,做出種種媚態來。
皇后眉頭一皺。回頭說道:
“作怪的很!前一個,演了潘金蓮,這一個又是一樣的水性兒,這戲子就是戲子。饒她之前出身什麼門第。一旦入了這梨園行,舉止言行終是不堪的。”
幾個妃子忙忙的應和了兩句,只有太子亢聲道:
“這戲子演戲。尤其是莎翁的紅樓話劇。口齒唱腔皆在其次。唯獨最重一個形神兼備,母后不知,當日其戲班首演《京城商人》之前,那演潑皮夏三的老頭子蔡亮去西市裡觀摩了許久,方才演出了那份無賴之氣。這林梅兒臨時串演,能有如此造詣,才是最見功夫的。”
太后也點點頭道:
“慶兒說的很是。依我看,這小丫頭卻也難得。”
坐在右首第三席的元春也開口說道:
“而且這紅樓戲班選這出戏來演。只怕也存著和梨園王教習較量的意思呢。兩人都是寡婦戲。互相拮抗。才能見出高下來!”
太子和皇帝都朝著元春看了一眼。皇帝突然嘆了一聲:
“實在也難為這賈家小子了;”
舞臺上,莊妻田氏和楚王孫正說得入巷,那楚王孫突然一聲慘叫,身子一蹦三尺高。雙手抓著自己腦袋叫起了救命。這個意外的轉折立玄引起了觀眾的注意,大夥兒不再言語,都望著臺上的故事發展;
田氏自然也是大驚,連忙詢問楚王孫,楚王孫道:
“此乃吾自小宿疾,不意此時發作。實乃天亡我也!”
田氏又問道:
“可有療病之方?”
楚王孫道:
“唯有食人腦髓,可治此疾!”
田氏大感慼慼。突然見到靈前莊子棺掛,臉色一變,在臺上四下奔走數步。最後彷彿下了絕大的決心。竟取出一把斧子,將棺材劈開,說道:
“且食我夫君腦髓罷了!”
演到此處。上座皇帝以下,所有觀眾俱是一聲不發,只是直勾勾的看著舞臺,只覺得毛骨悚然,不可思議。州貽作才在佔著的木柴點,做出片煙霧來,躺在地上亂工制將華服趁機脫下,又露出莊周的麻衣,隨後滾入棺材之中,藉著煙霧散開之際。從裡面走出,望著妻子田氏,默然不語。
“這婦人當真是蛇蠍一般的心腸了!先前那個扇墳的比起來,竟又是算好的了”。
太后嘆著氣說道,
“怪道聽說書的講。莊子死了妻子,竟是鼓盆而歌,原來不過是一個下作的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