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開著,田教授站了起來,一旁一個老太太笑呵呵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正在吃飯,我們家裡不講究的。”
老太太個子也不高,但沒有田教授那麼瘦,看起來身子骨也不錯,白小天倒是聽說過,這位老太太並不是田教授的原配。第一位田夫人在文革中無法忍受自殺了。田教授結束了審查之後,也沒有恢復工作而是被下放到了一個縣的酒廠裡。而老太太是個寡婦,當時很是照料田教授。雖然老太太文化不高,但是文革結束後,田教授頂著壓力硬是和老太太結了婚。據說兒女們反對的意見相當大。
白小天知道田夫人說的不講究是什麼意思。這兩室兩廳,實際上就是兩個臥室一個客廳一個小餐廳,當然還有廚房和衛生間。進門右手就是小餐廳了。看來田家一般都是這客廳裡用飯的。
“趙奶奶您客氣了,是我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您家吃飯這麼晚。實在太打擾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說著白小天就作勢往外退。當然也就是做勢而已。其實田家在吃飯,剛進門他就看見了。當時他就暗歎一聲,真是不巧。不過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不用了、不用了。小夥子,你是哪位,看著有些眼生啊。”田教授只穿著一件背心,下面是大褲衩,倒是沒有一點教授的形象。穿者背心,倒是顯得他格外地瘦。讓白小天立刻想到了一個詞:瘦骨嶙峋。
“我是經濟系八七級的白小天。”白小天嘴裡說的含糊。田教授上課都是大課,一星期兩節。因為兩節連堂,實際上等於是一節,而且都是安排在晚上的大階梯教室。因為是選修,所以本科、專科都有。本科生人家都不放在眼裡的,不要說專科了。白小天倒不是想隱瞞,但也不想在教授看論文之前太輕視自己。畢竟田教授聽過不少,真正的接觸還真是一次沒有。上課這種方式畢竟是不同的:“我寫了篇東西,希望能得到您的指正。”說著就把論文端端正正的遞了過去,論文總共有五張信紙,白小天平平整整遞了過去,而且還微躬著身子,這個姿態看起來十分恭敬,可是這個動作的意思就等於是暗示田教授立刻看的意思。
先不說社會地位,也不說是你來請教別人,光是別人在吃飯,你跑上來中途插這麼一槓子就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果然,田教授立刻皺了皺眉頭。白小天當然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人家了,可是他也沒辦法,人家在吃飯,素昧平生的他也不好意思留下。雖然他認為這篇東西應該會讓田教授感興趣,但是萬一不呢。而且像田教授這樣的著名學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他的指點,很難說他當時不看,飯後會不會忘了。就算不是徹底遺忘了。過了幾天或者更長的時間才偶爾發現這篇東西,自己也慘了,因為他拖不起。
“田老,對不起。”白小天知道理虧,把頭深深的低了下來。
田教授估計各色各樣的人見得多了,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將稿紙稍微拉遠了一些。白小天不知道田教授具體的年紀,但估計怎麼都應該過六十了。他上課時,看講義還是需要戴上老花鏡的。所以稿紙上的字他都寫得很大。
當然標題上的幾個字就更大一些了。田教授看了一眼,輕輕的讀了出來:“新一輪石油危機將引發海灣動盪,石油危機?石油危機。”田教授沒有繼續看,而是將稿紙放了下來,認真地盯著白小天,眉頭似乎皺的更緊了:“石油我倒是基本沒有怎麼接觸過哦。海灣危機,看來小夥子你的眼界很開闊嘛。”
他的神情再加上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倒像是一種諷刺,當然了,作為一個大學者,對於一個陌生人即便是批評也是很注意尺度的。
白小天當然明白,如今的中國還是石油出口國,儘管出口不多,但是畢竟是出口國。國內各界對於包括石油在內的能源還沒有提到戰略角度上來考慮。誰也想不到短短几年後中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