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山道上只剩了劉詢一人,抬頭望去,天地皆白,紅塵空無一物。
因為大雪,溪水封流,鳥獸隱蹤,世間唯一的聲音就是雪落的簌簌聲。
在簌簌聲中,劉詢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山頂。往日色彩華麗的溫泉宮被白雪換了顏色,一座銀裝素裹的宮殿佇立在白茫茫的天地間,素淨得讓人心頭壓抑。
接待的宦官都神色陰沉,不苟言笑,劉詢也步步小心,言語謹慎。
忽看到山坡上,一個人身披大紅斗篷,懷裡抱著幾株怒放的紅梅,沿坡而下,劉詢只覺天地頓亮,胸中的壓抑不知不覺中就散了許多。
因為梅花太多,將頭和臉都遮了去,看路很不方便,她一面小心翼翼地下山,一面又要小心懷裡的梅花別被傷著。
幾處石塊上的雪已結成冰,石塊本身又有些鬆動,她腳下一滑,人就跌在了雪地上,跌跌撞撞地滑了下來。
劉詢和他身前領路的宦官都是大驚,同時向前飛掠而出,宦官雖然人在前,卻後於劉詢到。
劉詢半抱半扶地去接雲歌,雲歌大叫:“別傷到我的梅花”劉詢忙胳膊使力,避開梅花,將雲歌側攬到了懷中。入懷處,只覺得幽香撲鼻,也不知道究竟是花香,還是人香。
雲歌立穩了腳,先探看梅花,見沒事,方笑著和劉詢說:“多謝大哥。”
劉詢問:“雪路難行,怎麼不叫個人陪你去折梅”
雲歌淡淡一笑,“我喜歡自己做這些事情。”
劉詢還想說話,一旁的宦官陰沉沉地說:“陛下等著見侯爺呢”
雲歌道:“你下去吧我正好要過去,和大哥同路。”
雲歌發話,宦官不敢再多說,行了一禮後,安靜退下。
劉詢想幫雲歌拿梅花,雲歌盈盈一笑,說了聲“多謝”,卻未接受他的好意。
行到正殿,雲歌小聲問六順:“裡面還有人嗎”
六順點點頭,“幾位大人仍在。”又對劉詢行禮說,“侯爺略微等一會兒,奴才這就進去稟奏陛下。”
劉詢暗驚,劉弗陵還召見了別人他在長安城內並沒有聽聞此事。
一會兒後,六順返來,對劉詢說:“陛下命侯爺進去。”
雲歌眼巴巴地盯著六順,六順笑道:“幾位大人已經不在殿內了,不過陛下可不知道姑娘也等著見陛下呢”
雲歌隨著劉詢向殿內行去,“大哥不會介意我佔用一點他的時間的。六順,去找個花瓶拿進來。”
劉弗陵靠坐在榻上,面容清瘦,神情倦怠,可眉目中卻有劉詢從未見過的平靜喜樂。
劉弗陵看到雲歌,眼內已再無他人,一邊幫雲歌撣斗篷上的雪,一邊笑著說:“一場雪竟已經把山後的梅花催開了。”
劉詢靜靜磕了頭後,自行坐到了一邊。
雲歌一邊插花,一邊笑著說:“是呀幾株樹開得可好了,不過,我已經把最好的都給摘回來了,眾人賞,不如我們獨自賞。”雲歌插好花,將瓶子捧放到窗下,恰能讓劉弗陵一抬眼就看見。她推開窗戶,天地頓從窗入:漫天雪花輕卷,紅梅迎雪怒放。
劉弗陵靜靜看了一會兒,含笑點點頭,雲歌將窗戶關上。
雲歌指指花,指指自己,劉弗陵含笑搖頭,雲歌皺眉。劉弗陵招手讓雲歌過去,將雲歌插花時掉落在案上的幾朵梅花,仔細插到雲歌髻中,端詳了一瞬,唇角蘊笑,敲了下雲歌的額頭。
雲歌側頭一笑,喜滋滋地出了屋子。
兩人未置一語,可一舉一動,似已將一切說明。一個未見頹喪,一個也未見哀悽,只是在有限的時間裡,盡力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