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樂友原也想過去教訓他,卻被胤禛的人搶了先機,這才端詳起與胤禛同行之人。
他為官多年,早已不是當年只知閉門讀書的曹家大少爺,這一觀察之下,立時看出對方器宇軒昂,並非尋常之輩,又是這一行人的主子,身份顯然極為高貴。
胤禩道:“這等跳樑小醜,犯不著跟他計較,既是久別重逢,不如上樓一敘?”
胤禛見他並無不悅之色,沒有將方才之事放在心上,便點頭道:“也好,你就是曹樂友?走罷。”
言辭之間,不容置喙,顯是慣了發號施令,曹樂友已將他看作王爺一類的人物,自然也就不奇怪,當下答應一聲,隨著二人上樓,餘下兩名侍衛將那紈絝子弟一陣好打,趕出客棧。
掌櫃看著這一幕,早就愁眉苦臉,可礙於他們人多勢眾,也不敢吱聲。
三人各自落座,曹樂友忍不住道:“八爺的眼睛,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年舊疾了,忽然復發,此番來江南,便是尋醫的。”胤禩輕描淡寫,一句帶過,顯是不想多談,隨即又轉了話題。“你怎會在此,可是升了官?”
曹樂友見他全然看不見,心中憂急交加,有心多說幾句,但仍捺下衝動,先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多得八爺提攜,當年在雲南待了幾年,後來又遷了幾處,如今是江安十府糧儲道。”
這個官名一出口,倒是引得胤禛對他多看幾眼。
職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是有油水的肥差,胤禩在雲南的種種,後來胤禛也曾聽他說起過,自然也聽過曹樂友這個名字,且知此人頗得胤禩推重,眼下見了真人,只覺得木訥拘謹,毫無出奇之處。
胤禩笑道:“嗬,是正四品了,可謂平步青雲,想必政績卓著。”
曹樂友忙苦笑告饒:“八爺就別取笑我了,我這哪算得上什麼政績,不過是當年在雲南跟著八爺做了幾樁事情,要說起來還是多虧了您,否則這會兒只怕我還在南寧墾荒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
胤禛腹誹一句,莫名地看他不順眼。
“這位是……?”曹樂友沒有忘記坐在那裡的胤禛,這位爺的氣勢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胤禩道:“這位是當今聖上。”
曹樂友瞠目結舌,也不知是因為震撼,還是見胤禩態度淡漠覺得不可思議。
片刻便反應過來,連忙撩袍子下跪。
“江安十府糧儲道叩見吾皇萬安!”
胤禛嗯了一聲,沒喊他起身。“今年漕糧運送可還順利,江寧府現存糧幾何,江寧如今治下又如何?”
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其中有些並不在曹樂友的職責之內,這卻是蓄意刁難了。
但這是御前回話,若說不知,便有怠職失察之嫌。
曹樂友被問得一呆,勉強定了定神,一一作答。
語調流暢,雖談不上詳實細緻,毫無遺漏,但也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麼大毛病。
這種人也能讓他這個弟弟青睞至此,念念不忘?
胤禛瞧了胤禩一眼,又讓曹樂友起身入座。
“這回朕微服出來,不欲大肆張揚,此處你知便可,不必派人來接,既得君臣相聚一堂,也就不必如此拘禮了。”
曹樂友行禮謝過,行止不亢不卑,既無誠惶誠恐,也不惺惺作態。
換了往常,這種人正是胤禛所欣賞的,但此刻也不知為何,他卻怎麼瞧怎麼不順眼。
曹樂友漸漸放開了些,胤禩曾有過淵源,交情匪淺,此時故地重逢,不免敘起舊來,胤禛在一旁卻有些氣悶,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緣由。
只聽得胤禩道:“燕豪如今娶妻沒有,我記得在雲南時,你尚且是孤身一人,若是仍未娶妻,我便來給你做個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