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清楚，這分明不是愛，不是情，也無關風月，沒有牽掛，沒有思念，沒有期許，更無從失落。從來不問原由，不問結果，不談來處，無關去處，只有感想，只有看法。或者連感想與看法都可以沒有。

所以有的一定只能是距離。剛好認得，不相熟，不瞭解，沒有利益，沒有關係，所以各做各的自己，有一份自在，不必偽裝，即使偽裝也是為了成為自己，所以沒有責任，沒有負擔，只是各自冒自己的泡，各看各的光，永不相擾。是，很自在。

總在探尋人生的意義，然有時人對於自身存在意義或許並不知曉，亦如兔子並不知道自己在食物鏈中的位置。

John來信，說下雪了。眉直覺想問有月否，然覺得不合適，一時有事打岔了，沒回。

空了的時侯眉看了看手機，一段時間下來，堆了十來條簡訊了，　平時不喜歡寫簡訊，這十來條就顯得多了，有些觸目。內容都很簡單，亦如John，思路清晰，井井有條，乾淨利落。眉的則不一樣，總在虛無飄渺間。別人看見了這些會怎麼想，說得清楚嗎？眉想自己是不是過於敏感，想多了。John是不會花上五分鐘以上的時間來思考這種問題。眉一邊喝茶，一邊一條一條把簡訊全刪了。

和John通訊，也許就象柳樹要栽在水邊，可以看見自己枝條的倒影，也許是在另一張笑臉的眼裡，看見自己。或者就象一面鏡子面前擺上了另一面鏡子，中間的任何物體，就有了無窮的映象。或者又象是對面的那座山，有了它，你們之間就有了山谷，你的呼喊就有了回應，盪漾回來，又過去，漸漸開去，有了無窮的迴音，繚繞不絕，就有了內容，有了容量。是這樣嗎？

眉和文說，自己是把簡單問題複雜化的高手。可是世界的創造和人類的發展亦不是這樣的嗎。大爆炸以前的那個點在哪兒，存在了多久。爆炸之後呢，宇宙在無限的延伸時，想到過會產生什麼。人的存在於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地球上的第一份生命不也是極其簡單的，後來漫長的歲月裡才變得複雜起來的吧。現有有簡單的東西嗎？車吧，能開就行，可現在己有了倒車影像，有GPS和各種提示，然後還要賦予它種種意向的功能，比如二奶車，等等，都是有必要的複雜嗎。

文說，化妝品也是，通常要學習好一段時間才能掌握。有基礎型、功能型、有彩妝，還有美體的種種，按摩手法流派之多，出乎想象。有霜有乳有水不一而足，且分部，額、眼唇、臉、脖子，每一分每一寸都有特定的卸裝水、然後是清潔劑有時還有磨砂膏，然後是水，然後是各種精華，美白、搞皺、緊繃等功能，然後是種種的霜，最後還要各種遮瑕的東西，粉底，這才能夠開始描眉畫唇，其間還要每天一至兩次使用面膜，每部分20分鐘。還不包括每週一次的美容院按摩，和做頭髮的。如愛美女士把這一套，一天兩次做玩，再加上選擇和搭配衣服和鞋子，那便是無窮無盡的煩勞了。女人的一生有多少時間都耗上面了。

所以看起來風情萬種，美得冒泡，精緻無比的都是中遠看的，徜花了二至三小時基礎護扶，再花一小時花妝，再花一小時選衣物，配飾，還要一小時做頭髮，才姍姍出門，出席了某某活動，你看著養眼，然則這樣天天陪你一同起坐，你受的了嗎。那手是不能做飯，亦不能洗衣，怕弄粗了面板，折了指甲，起坐要人端茶遞水的，還不能有什麼事，否則一操起心或嚇傻了，就原形畢露了。舊社會也有好處，可以找幾個女僕奶媽侍候著，現在就有錢也難，不僅別人不幹，自己都受不了。所以還是有空吃吃飯，去去電影院，看看所謂美女足矣。老婆嗎，還是簡單點兒好。可沒人懂這道理，越是困難重重，越要追求，只有追回家了，這下踏實了，才覺出新的麻煩來了。

眉說，所以這並不是人的錯，是時代，是